“去哪兒?”霍不與目露不解,一掃之前的鬱色陰戾,又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灑脫姿態,“剛光顧著說話,我飯還沒吃完呢。”
“去看看你救下的那些孩子,”之前霍不與不肯施以援手救善家一門,冷天奴就在考慮“善堂”的孩子們的出路,此時既已知“善堂”竟然是奴源所在,他越發堅定了心中所考慮之事,“霍大哥,你將孩子們安置在何處?”
霍不與神色古怪的睨了眼冷天奴:“天奴,你不會以為我‘不求公子’是開‘善堂’的吧?呃……”聲音一頓,險些呸出口,他霍不與才不會開這種喪盡天良的“善堂”。
“我是說,我雖然救了伍長清,救了那些孩子,可不代表我要對所有被我救的孩子負責……”
“那些孩子呢?”心覺不妙的冷天奴追問。
霍不與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我怎麼知道,我將他(她)們送回漠河城,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嘍。”
“霍大哥……”
不容他說下去霍不與出聲打斷:“我可有告誡過他(她)們,以後眼睛放亮點兒,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而且我將西域難兜販奴商隊的所有錢財都分給了那二十多個孩子,連馬和駱駝都給了他(她)們,你還想讓我怎樣?”
“可他(她)們不過才十一二歲,拿著錢財,無異於小兒抱金於鬧市……”找死。
“十一二歲,不小了!我三歲習醫,九歲便已能獨立問診開藥,十一歲已能操刀部腹活人性命,至於你,若我所知不錯,七歲便湊趴下欺你的十幾個半大小子,十歲便已斬殺偷襲你的獵豹,十二歲時挑釁你的漠北勇士無不被你打的鼻青臉腫,你如何還能說他(她)們小?”
“……”
見冷天奴語塞,霍不與滿意的點點頭:孺子可教。
索性再調教他一番,手中折扇點指著冷天奴,又是一副夫子諄諄教誨狀:“至於報官,你省省吧,縣衙,郡守府每年得善家的好處還少嗎?”
“據我所知,韶花閣裏貌美如花的女子可不全都是官奴,也有出自‘善堂’的,隻不過,身份被抹的幹幹淨淨,查無可查。”
“要知道,韶花閣可是官辦樂坊,這裏麵的蠅營狗苟還用得著想嗎?”
冷天奴月華清冷的顏已複歸平靜,眼角微翹的鳳眸寂靜無波,然這寂靜下卻隱著暗潮洶湧,他緩緩回過頭,站在窗前,將半開的雕花隔窗完全推開,居高臨下,冷眼看著窗外的人流繁榮。
一襲銀白暗繡水青修竹直綴的俊美清冷公子倚窗而觀,隻往那兒一站,便是一道惹眼風景,然幾對兒若有若無投來的目光與他深幽若寒潭的冷凜目光乍然對上,瞬時避開來,快得似是他的錯覺。
冷天奴唇角微勾了勾:又來了。
身後的霍不與又吃了幾口已冷了的菜色,皺了皺眉,放下銀箸,取素巾擦了擦唇,起身道:“對了天奴,你這麼關心‘善堂’裏的孩子,是不是心裏有了什麼主意?”
“是。”冷天奴頭也不回,聲音沉冷,“很快,‘善堂’便不再姓‘善’了。”
冷天奴手指輕劃過雕花隔窗上的道道格子,不覺想起那日通過這雕花隔窗上格子間的空隙窺視著他的目光……
目光銳利如刀,巋然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