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自是要有金銀盤纏,便是僥幸入了漠河城,處處都得用到銀錢啊。
雖錦緞布料和珊瑚串珠冠可以換銀子,可也太惹眼了些,一般人沒銀子買,有銀錢的知道她的也不敢買啊,誰不怕大可汗牽怒啊,萬一她拿了銀錢逃跑了,買她東西的人還不得人頭落地啊,之前又不是沒發生過。
前兩次得的賞賜倒是便宜了伺候佗缽的幾個女人,同往常一般,大大咧咧的“借”了去,反正葉舒是個悶葫蘆,不會多嘴告狀,她們便是沒能服侍大可汗,能搶了她的東西去也算是惡心了她出了口鬱氣。
“夫人……”宓欲語淚先。
雖經池安兒悄悄診治葉舒的身子好了些,然昨夜的歡愛後撐到現在已是身心憔悴,未及開口,身子先晃了幾晃,唬得宓忙不迭爬起身搶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葉舒。
宓已聽說了葉舒昨夜守在牙帳外等大可汗之舉,豈能不知主人是為了她而去求大可汗,又怎能不知大可汗豈能輕易放過主動上門求情的主人,又何嚐不知委身於大可汗強作歡顏承寵對主人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
“夫人,宓不值,不值得主人為宓這樣做,宓不該活著的,宓該死!嗚嗚……”扶著葉舒坐下的宓,跪在她腳下,抱著她兩腿,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嗚嗚哭得像個孩子。
“怎的不值?”葉舒撫上宓未經打理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輕揉了揉,溫聲著,“如今我身邊隻一個你是貼心的,日久見人心,你我能相依為命互為倚靠到今日,實是不易,我怎能眼睜睜著你慘死在眼前而不聞不問呢,好了,別哭了,能活著回來,就好!”
“你身上的傷……”
“我沒事,都是些皮肉傷,”宓下意識將覆著鞭傷的手往破碎的衣袖裏縮了縮,“那個行刑的小頭目沒再下令打我,還讓人給我鬆了綁,喂了水和吃的。”
“到了夜裏,又給我送了吃的,還拿了些臭哄哄的藥膏讓我抹在傷口上,想來他是知道了主人睡在了大可汗的牙帳裏。”
“今一大早他就將我給放了,還嬉皮笑臉的塞給我一塊兒麅子肉。”
小頭目是看明白了,葉舒也就罷了,還不知會被大可汗寵愛幾日呢,倒是安加利拆都尉,那可是大可汗一手提拔栽培出來的,他開了口不讓打死宓,他怎敢不聽,還不知這個宓同安加利拆都尉什麼關係呢!
不過這個葉舒也有些本事,跟大可汗睡了一夜,立馬就有人來傳將她的女奴給放了。
宓抹了把淚水,臉上的淚水合著血漬花了一張兒小臉兒,一對兒瞳子晶亮,高高抬頭,雙手分開高舉過頭頂做乞求狀,一臉嚴肅敬仰似的看著上空,鄭重道:“宓對著草原神起誓,宓的人和靈魂都是主人葉舒的,如有背叛,宓的靈魂會被惡靈吞吃,永無法回歸長生天。”
葉舒靜靜聽著,心有漠然:
發誓啊……
人心不古,視誓言如無物,過耳聽聽也便罷了,當不得真。
可信的,是日久見人心,是患難見真情。
扶起宓,葉舒取出素白錦帕為她拭去臉上淚水橫流的斑駁,轉過目光看向那堆賞賜:
“宓,從這些賞賜裏挑幾匹好的料子,剪下兩串兒珊瑚珠,加上狐皮外披和那對兒熊掌送去給那個行刑的小頭目,將那枚雀屏鬥花金步搖趕緊換回來。”
“對對對,我馬上就去!”
宓一個激靈,立時行動起來,無論如何得把那個漂亮的金步搖拿回來,那可是主人的命啊!
主人剛來時被大可汗寵了些日子,可因幾次逃跑被抓了回來後大可汗就冷了主人,左夫人和那些女人們就開始背後作賤主人,主人日子過得艱辛,有時候連吃的都沒有,隻得用身上不多的頭花簪子和鐲子換吃食,如今,就隻剩下這枚雀屏鬥花金步搖了,主人再難也沒想過用它換錢,隻是這次,卻為了她……
宓眼眶又泛了紅。
待宓背著大大的包袱出了門,遠遠瞅見一幫花枝招展的女人往這邊來,嚇得她一縮脖忙繞了道,暗暗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