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芳亦是借應珠的挑釁說出了心中所想,她的直白之語令一眾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麵麵相覷,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複雜。
感受著掃過來的幾道異樣目光,冒烏頓隱忍不住了,剛想上前,卻被沉臉不語的暌息王子以眼神製止。
暌息心有了然,宇文芳雖語出不善,可並未質疑被拋出來頂罪的鷹奴,甚至也未對鷹奴又被左夫人要了去一事追著不放,既然宇文芳還不想同左夫人交惡,那他們就靜觀其變,可……今夜的刺客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一直麵無表情靜聽著的大喀木染史泥傅,抬了抬眼皮,似有似無的瞟了眼宇文芳,末了,又垂了眼瞼。
被宇文芳明澈皎皎如天上月卻水汪汪著含了些許委曲之色的杏眸掃了過來,心有所思的佗缽緩了臉色,泛著點點腥紅的瞳子也溫和了許多,他心知肚明,她確實是受委曲了。
佗缽清咳一聲大聲道:“千金公主,你放心,本大可汗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待抓到刺客和指使的人,本大可汗定將他們馬踏成泥!”
被宇文芳當眾下了麵子的應珠心有不甘,還想說什麼,卻瞅見父罕同宇文芳眉來眼去,眼中哪還有她這個女兒,不由越發厭惡搶她父罕的宇文芳,重重“哼”了聲,怒道:
“千金公主,你別把自己說的那麼無辜,我可聽說你出塞之前在漠河官驛時曾受到上百名殺手的襲擊,誰知道你在北周時是不是與人有私怨,才招至禍事將刺客引來了突……”
“應珠公主請慎言!”一直沉默不語的長孫晟驀地出聲,眸色沉沉的他似未出鞘的利刃隱忍著蓄勢待發,當烏沉沉的目光落在應珠臉上時,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肖念突然轉身而去,動作突然而無禮,眾人正不知所謂呢,肖念虎步騰騰的又複返而回,冷笑道:“應珠公主你可看清楚了,好好看清刺客的臉!”
言罷隨手便將拎著的兩具刺客屍體擲向應珠,兩具早已僵硬的屍體落地發出沉悶的“呯呯”聲,正砸在應珠腳下。
應珠雖天不怕地不怕,可低頭猛對上兩張死人臉,還是心有惡寒,扭頭不再說話了。
死了的兩名刺客,高鼻滿臉路腮胡,一看就是突厥人長相。
佗缽盯著肖念,琢磨著:是不是他的脾氣太好,以至肖念忘了他是突厥的大可汗,竟敢當著他麵嚇他女兒了?
未及佗缽開口,長孫晟已上前兩步朗聲道:
“大可汗麾下兵強馬壯素以治軍之嚴而聞名,末將還以為突厥王庭亦是護衛森嚴定能保大可汗和千金公主安全無虞,未曾想送親使團入了王庭,護衛公主之責交接不過區區幾日便發生刺客闖王庭刺殺和親公主之事,王庭守護竟是如此鬆散懈怠實是末將始料未及,早知如此,末將便該請大可汗允準送親而至的北周虎賁精衛協助王庭行守護公主之責……”
一眾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立時麵色不善瞪了眼:長孫晟這話說的,明晃晃的打臉啊!明晃晃瞧不上突厥王庭的攻防啊!
不過轉念再一想,千金公主在漠河官驛能在百多名殺手的襲擊下安然無恙的活下來,執護衛之責的長孫晟和肖念功不可沒,長孫晟說這話,倒是有狂傲的本事。
佗缽如狼的眼睛充斥著戾氣,麵對殺氣騰騰下一刻便要如狼般撲來噬血的佗缽,長孫晟直麵迎視目光未有稍退,聲音不急不慢道:
“大可汗誠意求娶我朝公主,千金公主奉旨和親萬裏迢迢入塞隻為兩邦交好而來,可和親大典尚未成,公主卻在王庭,在大可汗眼皮子底下接連遭遇烏獵之禍和刺客……”
長孫晟深吸了口氣,似生生咽下難以啟齒之語,聲音一頓,卻轉向宇文芳,臉露愧色道:“今日令公主受驚實也是末將保護不力之錯,還請公主責罰!”
汝南公宇文神慶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瞅了眼兩瞳子腥紅的佗缽,想了想,沒吭聲,隻不過那圓潤白胖的臉卻是嚴肅的很,看似溫和卻曆經風雨的深沉眼睛旁觀著這一切。
“來人!”佗缽眼角微抽,突然怒吼出聲,粗甕的悶吼震得偌大的牙帳似乎也跟著顫了顫。
“在!”如狼似虎的一眾親兵拔刀將長孫晟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