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息身上的傷早看在佗缽眼裏疼在他心上,雖嘴裏不說,可對他私自出兵偷襲漠河城挑釁的行為火氣已消了大半。
轉而又一想:兩日後便是和親大典,千金公主將被正式尊為“可敦”,他佗缽大可汗的妻子,漠北草原上最尊貴的女主人。
原本他的發妻死後應是左夫人繼任“可敦”之位,然他卻主動向北周求娶公主為“可敦”,左夫人心有委曲,身為其子的睽息為母出氣跑去漠河城挑釁滋事也就不足為怪了……
可敦之位給了千金公主,那麼暌息和冒烏頓做出的這事便壓下吧!
畢竟,他們也沒討了便宜不是,還被人打得狼狽逃竄也夠丟人的了!
如果北周皇帝追究,便解釋說是個誤會好了,反正也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而且自宣帝繼位後,突厥小股鐵騎也沒少滋擾搶掠北周邊境一線的邊城,不也都沒事嗎。
佗缽眯了眯眼,眼底裏閃著算計,微側臉看看身邊美玉般無暇的千金公主,掩去瞳子裏的一抹歉疚。
轉而又看向冒烏頓,道:“既然是賀禮,還費了這麼大把子氣力帶回來的人,我倒想看看,她們跳的舞到底有多好值得你們費這個心思?!”
“千金公主,”佗缽又對宇文芳咧嘴而笑,笑容帶了點點討好意味,指了指那些早就停了抖胸扭腰踹腳跳得張狂的突厥男女舞者嘿嘿笑道,“夜宴上一直讓公主看這些太過單調,早聽說中原的歌舞最是好看,暌息和冒烏頓請來這些女樂為公主獻舞,他們也是一番好意,公主便給他們這個臉,看看故土的歌舞也好。”
千金公主?
離憂身子一震,悄悄抬眼望去,座上一襲紅底金繡鳳衣華服的宇文芳豔明如玉的一張顏,不媚自豔,豔麗中又自有一股清雅脫俗令人不敢褻瀆之風華,此時的她,神色淡然,目光亦是淡淡的,似什麼都入不了她的眼。
原來她就是和親突厥的千金公主宇文芳!
離憂心內歎婉:她們是被擄來的,而出身皇室宗族的千金公主卻是被皇帝陛下送來的,彼此間身份地位如天地雲泥之別,然,卻是殊途同歸,如今都身在這茫茫漠北大草原上。
似感受到離憂的目光,宇文芳突然凝目看向她,見她的眼睛清亮如星,流露著茫然不知所從的惶恐,但卻又有一份倔強和不甘,如那瞳子中的點點星閃,不肯放棄。
注意到宇文芳的視線落在離憂臉上,冒烏頓盯一眼千金公主,突然大步走到離憂麵前,一抬手揚起離憂略略尖俏的小下巴,將她那粉嫩嫩清麗秀美的小臉兒明晃晃亮在人前,甚至捏著她的下巴左轉右轉來回展示,這個女樂,是他喜歡的,瞧著嬌嬌弱弱的,實是個險些拔刀殺了他的倔烈小野貓,待獻過舞後定要將這個烈性的“小野貓”帶回去好好享用一番。
本不想將她亮在人前,所以隻將那五個皮革袋子亮了出來,可最終,心有炫耀的他還是將這個私留的小美人兒亮了出來,原因無它,他就想看看這個如小野貓般的小美人兒在此場合下會作什麼反應?
會收了尖牙利爪,折了倔烈脾性哭求他嗎?
“嘶,好嬌嫩的小綿羊羔子……”
“不錯不錯……”
“確實是好貨色……”
砸吧嘴的呱噪聲又起,冒烏頓洋洋自得不已。
被當眾輕佻羞辱了的離憂小臉兒蒼白,猛甩臉掙脫出冒烏頓的指間,冒烏頓哈哈大笑,露出一口黃板牙,衝著佗缽和宇文芳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