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阿巴齊揚起火把,宇文芳心猛得一抽,下意識避過臉去。
“哥哥,”躲在攝圖身後的思依猛縮回小腦袋,白著小臉兒緊緊拽了拽攝圖的衣襟,顫抖低呼,“哥哥,可不可以……”向大可汗求情寬恕那幾個可憐的孩子?
“他們是不受草原神護佑的人!”攝圖淡然道,然目光卻似有似無追著宇文芳的倩影。
汝南公宇文神慶默默的看著,他雖出身皇族地位尊貴,可也幾次眼睜睜著同室操戈,宗族之人或是相契的同僚因觸怒宣帝被滅門誅族的慘烈屠戮,於他,心,早已冷。
武將出身上過戰場的長孫晟更是視殺戮為尋常,可眼見無辜孩童遭難,還是心有不忍,卻也是無可奈何,隻冷冷的橫一眼鷹奴,雖知他不是主謀,可也是把殺人的利刃,而且還險些成功了。
觀禮台上的一眾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早就聚攏在佗缽和宇文芳身後兩側,有冷眼旁觀麵無表情者,有眼睛鋥亮嗜血興奮者,有渾不在意隻看熱鬧者……神色各異的麵孔隻默然的注視著台下鷹族族人恐懼絕望的尖叫哭喊。
伸手揚起燃燒正烈火把的阿巴齊,眼睛一眯,如毒蛇的幽光閃,就在火把脫手之際,“哥哥!”撕心裂肺的女童尖叫聲傳了來:
“哥哥——”
“不要燒死我哥哥,哥哥,嗚嗚——”
已閉了眼的鷹奴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來,倏地睜開充血的雙眸。
阿巴齊手驀地一緊,心花怒放,猛回頭,就見那個嬌小身影跌跌撞撞衝了進來。
護著小鷹兒擠進人堆的執失律已被湧上前的突厥守衛打倒在地,一個突厥兵像拎小雞仔一般將小鷹兒拎了起來,晃蕩在半空的小鷹兒伸著兩隻小手,仍是向鷹奴方向撲去的姿勢。
“傻妹子,你還回來做什麼!回來做什麼!”鷹奴嘶啞著聲音絕望的直撞頭,後腦殼撞的身後鐵杆“呯呯”悶響。
“呦,小鷹兒,你還知道回來啊……”阿巴齊笑咪咪走上前,舉著火把照在小鷹兒淚流滿麵的小臉兒上,突然變了臉色惡狠狠咬牙切齒道,“讓你再跑,回頭就給你打上一副腳鏈子!”
“好看的大叔,漂亮的大哥哥,你們在哪兒?”
被拎在半空的小鷹兒淚眼迷蒙的四處找尋著:“求求你們快出來,救救我哥哥和族人……”
“什麼好看的大叔漂亮的大哥哥?他們是誰?說!”阿巴齊怒道,“到底是誰?我宰了他們喂狼!”
“說!”
“我不知道!”小鷹兒掙紮著,“哥哥,放開我,哥哥——”
“傻妹子,你為什麼還要回來……”鷹奴無力的喃喃著,熱淚混著唇邊溢出的鮮血聚集到下頜,啪嗒啪嗒滾落,很快又打濕了前胸染血的包紮布條。
小鷹兒突然想到什麼,猛扭臉朝台上的佗缽和宇文芳哭喊著:“大可汗,不是我哥哥,不會是他,我哥哥不會驅獸殺害千金公主,鷹族族規是不允許的,哥哥絕不會違背族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