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體麵?宇文芳眸光微冷,若高高在上的那一位當真顧及皇家體麵,又怎會將公主下嫁蠻夷之地?!
自宇文芳接旨出塞和親,除雨晴和雲兒、夏兒自願隨公主入塞外,宇文芳將伺候她的其餘奴婢小廝盡數放歸了自由身,也算是多年來主仆一場的情份,豈料冬兒卻被辰夫人所逼,跪求宇文芳將她帶走。
之前辰夫人的侄子看中冬兒,欲納為妾,辰夫人知宇文芳對身邊伺候的人甚為維護,明來不行,便暗示冬兒自請為妾,未料冬兒不屑一顧。
辰夫人的侄兒不肯死心,色欲熏心下竟趁入王府看望辰夫人之機騙出冬兒欲強行占有,冬兒抵死不從,宇文芳得知後大怒,命人杖斃辰夫人的侄子,若非辰夫人哭求趙王,其侄止定被亂棍打死。
懷恨在心的辰夫人和被打成跛腿的侄子見宇文芳和親已成定局,得意之下欲買通官府將已恢複平民身的冬兒按個罪名打成罪奴,而後買下讓侄子肆意侮辱玩弄以泄恨,豈料事露,絕望的冬兒哭求宇文芳,言終身不嫁隻願入塞服侍公主,如此,宇文芳身邊的四個一等侍女便都來了塞外。
“可是被今日烏獵之禍嚇著了?”宇文芳溫聲問。
“公主,奴婢沒事,奴婢……奴婢隻是想夏兒了。”冬兒眼窩一紅落了淚,眼見朝夕相伴的姐妹夏兒慘死,她怎不傷心動容,閉上眼,盡是烏壓壓撲麵蓋頂的鋒爪利喙,是半個脖頸子被利喙撕斷的夏兒,是咽喉血洞咕咕冒血死不瞑目的小宮女青兒……
宇文芳杏眸閃過哀傷,神色有些黯然,她輕輕拍了拍冬兒的手以示安慰,冬兒見狀心有愧疚:公主身在突厥,人地兩疏本就如履薄冰,她非但幫不上忙,還要公主反過來安慰她,她實在是無用。
“我已請長孫大人將她們火化骨灰入壇,”宇文芳聲音幽幽,“待送親使團返京後,差人將她們的骨灰壇送返故裏葬於家墓,她們人不能回去,魂魄也該回去的,我,目前……也隻能為她們做這些了。”
冬兒心有感動,忍淚道:“公主,夏兒她們若是知曉公主如此為她們費心行事,定是感激萬分的,想來夏兒地下有知,更在乎的是公主的安危,公主您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的生活下去。”
冬兒能肯定公主一定也做噩夢了,隻是公主不願多言,她自是不能惹公主不快去多問。
宇文芳打發了冬兒去休息,環視四周,望著看似熟悉卻全然陌生的環境,眸光流露出些許複雜:
夜宴尾聲,台上台下醉倒一片,已然兩眼通紅醉醺醺的佗缽有意無意的攬著她腰肢,一副打包扛走的架式,神色如常卻滿心忐忑不安的她正擔心佗缽酒後亂性強要她時,未料臉色黑沉沉的大喀木卻上前在佗缽耳邊耳語了一番,這之後,佗缽便沒再露麵,隻差人請她早些安歇。
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
大喀木染史泥傅,漠北草原上最具神力的通靈者,這個麵色沉沉目光陰鷙的中年男人,不知為何,隻看一眼,她便不願再看第二眼。
他也算是有堂堂之貌,可周身裹於黑袍手持白森森骷髏法杖的他通身散發著陰戾之氣,令她觀之壓抑,近前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