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突厥大可汗的女兒,應珠自也見識過寶物無數,自是認出這塊極品寒血玉料出自雪域高原,那顆作為飾物的東珠也極是貴重稀罕之物,而這個血玉香合做工極為精致小巧,一看便知出自中原玉匠之手,香合乃中原女人盛放脂粉香膏所用之物……
而當冷天奴說這個血玉香合是別人送他的生辰禮時,應珠心有失望,失望這不是天奴哥買來送與她的,可旋即心生警惕,送給天奴哥這麼貴重的生辰禮,還是女人所用之物,什麼意思?!
盯著那枚血玉香合,應珠越看越不順眼,悶悶不樂哼出聲:“這麼罕有的寒血玉卻做成了盛放脂粉的香合,還真是舍得,天奴哥,這是哪個女人送你的?”
不會是思依吧?她哥哥爾伏可汗沒少從中原和西域各部搶來好東西……
想到思依送生辰禮給天奴哥的場景,應珠不由抿唇繃了秀美的小臉兒,如同個小刺蝟般張開了全身刺禦敵,恨不得同思依立時結結實實的打上一架,下意識去摸腰間鞭子,卻摸了個空,因動作大了些,身子不由晃了晃。
“傷成這樣還亂動,小心別再摔下馬去!”冷天奴忙按住險些摔下馬的應珠。
“天奴哥,是誰?到底是哪個女人送你的?是不是思依?”
“是個牧民家的小女孩兒,”看著掌心中的血玉香合,冷天奴眸光起了恍惚,似透過它在看什麼,“這裏麵裝的是寒香花,花香有鎮痛安神的作用。”小時候他經常會受傷,每每還被噩夢驚醒,若非寒香花有此效用,她便不會偷了出來送他,。
鎮痛安神?應珠一怔,想來她這一路睡得香甜也是有花香的作用在吧。
“牧民家的小女孩怎麼會有這麼貴重的血玉香合?這做工樣式分明出自中原巧匠之手,天奴哥,這女孩兒現在何處?”
冷天奴神色一冷,恍惚的眸光瞬間清明,聲音低沉道:“她並非突厥人,而是隨同父親從中原逃難至漠北大草原的,八年前的一個夜晚,卻突然消失了!”
“消失?”應珠雖不解,可唇角卻忍不住上翹,“天奴哥是說她人不見了?”
“自此無影無蹤無跡可尋。”冷天奴冷眼看著前方,眉宇間是難以釋懷的惆悵和恨意。
八年前的那個夜晚,他曆曆在目,他聞訊趕了去時,隻看見被毀的駐地,五十多隻羊和三隻自幼養大的狼也不見蹤影,已被焚燒成灰的氈帳灰燼中尤冒著絲絲餘煙,地上的血跡還有雜亂的馬蹄印無不表明著他們父女二人命運堪憂,或許他們父女已經慘遭了不測,八年來每每想到此他就禁不住心頭生寒。
“天奴哥,那女孩兒叫什麼名字呀?”
“人都消失不見了,知道名字又有何意義。”他聲音無喜無悲。
心內輕鬆的應珠再看血玉香合時感覺順眼了許多:“天奴哥,小時候我曾聽‘巫屠’說起過寒香花,寒香花隻開在天山寒雪之顛,寒香花到底長什麼樣兒啊?”
冷天奴不動聲色避過應珠伸過來的手,“這些寒香花還是鮮嫩的,一直由寒血玉滋潤養護著,若現在打開,會花枯香消再無用處。”
應珠雖有些失望,倒也沒再強求,她也聽說過寒香花若以寒雪滋養,便會一直鮮嫩如花開之初。
見冷天奴小心翼翼將血玉香合放入懷,她心內又有些不舒服起來,可想到那莫名其妙的小女孩消失不見了這麼多年,又放了心,感覺困意上湧的她縮了縮身又窩回冷天奴懷中,想尋個舒服的姿勢時腳下一動扯到痛處,不由疼得“呲”了一聲。
“天奴哥,我腳疼的厲害,寒香花的花香真的有用嗎?”反正有寒香花的由頭,既然舍不得給她,那她的小臉兒便明晃晃的往他懷裏蹭,使勁嗅。
僵著身子的冷天奴神色顯了些許無奈,並非他小氣,實是血玉香合與他而言非比尋常,或許更是故人最後的遺物,怎能輕易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