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早早被“兆陵候”麂文泰騙了心去,公主又怎會為他苦求父親趙王與“靖國公”廘坦擯棄仇恨握手言和;又怎會為他苦等了四年,錯過花信之期;又錯過多少王候勳貴家的求娶,若是早早定了人家交換了庚帖,這和親塞外的聖旨又豈會落到公主頭上!
雨晴忍了忍終還是說出了口:
“公主莫怪雨晴多嘴,公主既入了漠北草原嫁與大可汗為妻,自是該擁有全新的開端幸福的生活,有些個舊物什還是棄了的好,留著也隻徒增傷感全無益處,公主,那半片鎏金牡丹還是扔……”
“雨晴!”宇文芳明眸現了迷芒,手掀起窗簾望向遠處又似是什麼都沒入她的眼。
“公主?”
“有些個舊物什,留著,並非是不舍……”不過是祭奠已死的心,看到它,會想起,曾經的心,也鮮活過。
“雨晴,你看那天邊的落霞。”
雨晴身子前傾抬頭望去,天盡頭整片的雲層都被火紅的晚霞映的通透絢麗,似火紅美玉,鑲著點點金邊。
“太美了!”雨晴眼睛一亮禁不住感歎輕呼。
“可這一路行來每每怕見的便是這落日的殘霞,可憐那一抹的絢爛終究還是要沉淪在漫漫的黑夜裏!”千金公主紅唇微翹笑的無力。
“公主……”
“雨晴,我知你要說什麼,是啊,該來的終還是要來,我也不過隻能徒發幾句傷感罷了!”
雨晴眼圈一紅心有酸楚,而千金公主又是一派平靜淡漠之色:
“且不說這些了,雨晴,宇文姿她可安穩了些?”
宇文姿?
聽到這三個字雨晴就擰了秀眉,下意識扭臉瞧了眼鳳輦後跟著的瓊花小轎,對轎內的宇文姿心有耿耿:宇文姿雖非主謀可也是幫凶,內憂外患,是她們聯手生生斷送了千金公主的一生。
說是嫁與突厥大可汗為可敦,可誰人不知,如今北周勢弱,且鞭長莫及,遠嫁的公主非但得不到母族的半分庇護,若有戰事發生,便會淪為人質甚至是直接受害者,被殺祭旗也是有可能的!
雨晴俏麗的小臉兒泛著寒,回過眸子神色不屑:
“自出京以來郡主就一直哭鬧不休,出關後倒是消停了許多,今日也未聽說她拿身邊的婢女們出氣!許是入了於都斤山脈她也心有畏懼知將要麵對突厥蠻夷……公,公主,奴婢失言了!”
哎呀,怎麼連實話都說出來了,雖是突厥蠻夷,可也是公主的夫君啊。
眼見雨晴訕訕的低了腦袋,眸光平靜無波的宇文芳再看向她時,眼底裏浮現出一抹不舍。
宇文芳伸手愛憐的拂了下雨晴耳前的一縷碎發,她身為宗室女,此生若浮萍全不由己,可雨晴她們還有機會,還有機會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陪她枯守在這無邊的草原上,終了一生。
“雨晴,你本不該來,我和親塞外卻是累你也入了這苦寒之地,我已思量過,待和親大典後我會知會汝南公並給你安排好一切……”
這是銀票和田產地契,你且拿好,有這些傍身,想來可保你們一世衣食不愁。”宇文芳從座墊下取出一個偌大的信封,塞到目瞪口呆的雨晴手中,緩緩道,“汝南公雖非我的嫡親伯父,可他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
“這些東西,我原是想著你們走的那一日再給你,可世事難料,”想到這一路上的刺殺凶險,嘴邊不由泛了抹苦笑,隻怕漠北草原也不見得會安穩,“早作打算總比事到臨頭忙亂的好,送親使團返回漠河後,汝南公便會準備好路引放你們自由,並給你入籍換了新身份去過安生的日子,隻一點雨晴你要記住,千萬不可再回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