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玉缺仔細的放回懷中,星光湛湛的鳳眸望著湛藍湛藍的天空中飄過的朵朵白雲,看著那似不著一絲塵埃的如雪白雲,鼻間嗅著青草所特有的新鮮氣息,冷天奴眉眼間一抹慵懶倦怠,緩緩閉上了眼。
……
湖對岸,旱柳林深處又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一身材單薄的突厥兵正揮鞭打馬追趕著一團火紅“烈焰”,明明是一身突厥兵的打扮,脫口而出的氣咻咻聲音卻暴露出她分明是個女子:
“你給我站住,別跑!”
“呐呐呐,我可警告你啊,再跑我可就不客氣了,若讓我逮住你,有你的好看!”
“好馬兒,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將你收為我的坐騎罷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跑了?”
“可惡,我真的生氣了!哼,你給我等著,等我逮到你,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對,就先餓上你三天三夜,沒得吃沒得喝,看你還有氣力再跑!”
“可惡可惡可惡!”小突厥兵氣得險在馬背上跳腳,“你竟敢戲弄於我,你是匹馬矣,居然也會戲耍我,看我逮住了你怎麼收拾你,我要讓你去拉車,對,就讓你去拉一輩子的馬糞車!”
馬蹄聲急,赤烈興奮的嘶鳴聲中夾雜著憤憤不平的女音,女孩兒嗔怒聲中不失原有的甜美清脆,隨著女孩氣咻咻的威脅,赤烈時不時噴出個響鼻,似作出回應,明晃晃表達著它對她威脅之語的不屑……
顯然,此時沒了主人約束的“赤烈”玩兒興正濃,正在“逗”人取樂呢。
不知情的打眼望去,還以為卸了馬鞍嚼子,天地間任它馳騁的“赤烈”是匹無主野馬,而拚力追逐著它的女孩兒,一副好眼力,欲抓住馴服這匹無主的野馬呢。
隱在一株油鬆樹後的冷天奴唇邊泛起了一抹笑意:
赤烈又調皮了!
不成想,跟蹤而來的這位,竟然是衝赤烈來的!
“可惡,你知道我是誰竟敢來戲耍於我?”甜美嬌俏的聲音裏又“嘚吧”開來。
“你給我站住!”脆生生的聲音裏含著懊惱與憤懣。
“快,快,你快追上它呀!”清靈靈的似大小銀珠落盤的聲音焦急道。
身材嬌小單薄的突厥兵右手揮舞著馬鞭,急切催促著自個胯下桃紅色的“胭脂馬”緊追“赤烈”不放。
若“烈焰”燃燒在瑩瑩碧草間,“赤烈”興高采烈的來回奔跑跳躍著,亢奮之際時不時嘶鳴一聲,攪得人耳根不得清靜,赤烈一會兒跑得沒了影兒,一會兒又掠地而來,一會兒又放慢速度有意讓女孩兒追了上來,可待對方驚喜過望又拚力縱馬追了上來,它忽又箭一般的撒蹄竄了出去……
許是又氣又急中出了許多汗,女孩一把扯下腦袋上的軟皮頭盔,一頭烏黑秀發隨之滑落而下,兩串色澤豔紅的珊瑚珠串將一頭烏黑秀發束在腦後,十幾個盤在頭頂的紮有紅色珊瑚珠花的小辮子沒了軟皮頭盔的束縛也落了下來,隨著她策馬的動作飛揚而起……
這突厥兵還真是個女孩兒啊!
待冷天奴看清女孩兒的臉,不由微怔:天底下竟有如此奇醜不堪的女孩兒!
女孩兒幹瘦的一張臉,臉色焦黃,兩道粗似胖蠶的朝天眉,眯眯著三角兒眼,豬似的鼻子還往外翻翻著,厚厚的嘴唇,其上唇左右兩側還腫著大水泡,一左一右兩個大水泡倒是齊整,可襯的她一張臉越發醜的令人不忍目睹。
倒是那對兒漆黑卻澄澈水靈靈的瞳子,令冷天奴心頭忽的一動,似曾相識。
眼見“赤烈”存心逗耍這女孩兒,心有好笑的冷天奴搖搖頭,大步走了出來,張嘴呼嘯聲起,飛奔著的“赤烈”立時一個漂亮的回旋轉了方向,巴巴的朝冷天奴跑了來。
像個孩子般跑到跟前兒的“赤烈”得意洋洋的打了個響鼻,愜意的甩了甩馬尾,腆著馬臉蹭蹭冷天奴,末了,一雙圓溜溜黑亮的大眼睛滿是無辜的瞅瞅追了來的女孩,又看看主人冷天奴。
見冷天奴忽就現了身,女孩兒目光明顯一僵,眨巴了眨巴三角眼,漆黑水靈的瞳子閃過一抹遲疑,下意識抿緊了唇,末了,提馬上前,甜脆的聲音大聲道:
“喂,漢家小子,這匹馬是我先看上眼的,你可不能和我搶!”
話剛落,又似想到什麼,忙又強調:“我追它都追了好久呢,馬上就可以逮住馴服它了呢,你可不準同我搶!”
冷天奴看看這長著一幅令人不忍目睹相貌的女孩,心有喟歎:上天給了她天籟般的嗓音,卻又讓她長相如此不堪,果真事事不能盡如人意。
不過她這張臉,這長相,似乎,有些奇怪……
正打量著對方的冷天奴忽就被女孩兒狠狠瞪了一眼,冷天奴有些訕訕然的收回打量著的視線,他不好緊盯著個姑娘家的臉瞧,雖然這姑娘的長相委實令人不想再看第二眼,可再醜也是個年輕姑娘家啊,總不好去冒犯。
“姑娘,你難到看不出這匹馬根本就是我的嗎?”
女孩兒的眼睛雖難看,可目光澄澈像清亮的泉眼,她目光又閃了閃,不覺中又抿了抿厚唇,搶白道:“你的?你說你的就是你的呀?憑什麼!”
“就憑我是它的主人!”冷天奴微微一笑,“若非我喚了‘赤烈’過來,任姑娘你再大的能耐也追不上它,姑娘方才不是已試過了麼?”
“你,”女孩語塞,可似心有不甘,怒瞪著冷天奴,似是意難平的她持鞭的手忽指向冷天奴,甜美清脆的聲音怒:
“好你個漢家小子,你竟敢成心來消遣本姑娘!”
“既然這匹馬是你的,你明明聽見也看見本姑娘在追它,而且追的是如此的狼狽不堪,你怎不出一聲?卻隻躲在旁邊瞧熱鬧,你,你也是可惡至極!”
女孩兒似惱羞成怒,揮起馬鞭抽向冷天奴,鞭子落下了,卻是忽就定在了空中,甚至再無法拽動分毫。
女孩兒定晴一看,驚見冷天奴兩幹淨修長的指正夾著鞭梢呢,明明隻是兩根手指一派輕輕巧巧狀,卻似有千金重,生生壓製著她全身的氣力,任她使盡全力,卻如何拽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