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另一個得大可汗召見來王庭的突厥小可汗聽說了他有馴馬的本事,便將他買了去作為馬前奴,那小可汗便是“達頭可汗”玷厥……
而險被賣去西域的他也想明白了,與其被賣去西域烏孫死在玉礦洞裏,不若就留在突厥尋得機會再逃,於是,忍辱負重的他就成了玷厥的馬前奴……
“你殺不了我。”正低著頭給馬前奴大腿上幾道刀傷嚴重處抹著傷藥的冷天奴忽道。
“……”悄然抓起手邊一塊石頭,準備下黑手給冷天奴腦袋上來一下子的馬前奴動作驀地一頓。
冷天奴頭不抬眼不睜,繼續著手上動作,聲音一如方才的雲淡風輕:
“你想走我自不會攔你,不過卻不是現在,佗缽大可汗當眾將你賞了我,若我現在就放你走,隻怕有人會從中生事對我不利。”
“……”馬前奴默,隻緊緊盯著頭不抬眼不睜的冷天奴。
“這些日子便委曲你做我的馬前奴,待時機成熟之時我自會放你走。”
“你就不怕我也毒死你?”馬前奴冷笑,聲音虛弱,滿含譏誚。
冷天奴雖救了他,他卻對他全無好感,明明是漢人,卻和這些突厥蠻子混在一起,想來,也不是個好東西!
那個“爾伏可汗”攝圖對他極是維護,說不定這小子是北齊人,一些跟著北齊亡國之君高紹義逃到突厥的北齊人為虎作倀,給突厥人作探子,作馴奴管事……簡直是壞事做盡,比突厥人都惡!
至於北周送親正副使,馬前奴雖沒見過這二人,可隻從穿戴打扮上也知對方身份,可他沒開口求救,原因無它,身為鐵血軍中人,戰敗被俘的他本就不該苟活,又何來的顏麵去向兩位上官求救,他沒這資格,更沒這臉!
對方語氣不善滿懷敵意,冷天奴並不以為意,忽手上動作一頓。
“你這傷……” 冷天奴目光微凜。
抬手扯下馬前奴身上已遮不住體的,血染破爛不堪的粗布衣,露出新舊傷痕交疊著的精瘦身體,赫然驚見他兩肩頭穿過琵琶骨處的兩傷洞,傷洞周邊是層層的厚厚傷痂,一看便知乃經年累月慣穿傷所致,新鮮的傷處赤紅的血還在滲出……
馬前奴低頭看了眼傷處,又抬頭看看四周,緊抓著石頭的手骨節泛了白,虛弱的聲音低低:“怕我逃跑,他們夜夜用鎖鏈鎖了我的琵琶骨關在馬廄裏,我……”
馬前奴猛揮手,緊抓著的石頭就要砸上注意力正放在他琵琶骨傷處的冷天奴的腦袋時,冷天奴霍地的抬眸,劍眉揚,鳳眸迸射出兩道寒光,被森凜眼刀逼視住的馬前奴隻覺渾身血涼,不由僵了動作,不及腦子反應,對方抬手間已多了把殺氣四溢的短刀,揚手,一道寒光過,馬前奴眼睜睜著嗜血刀鋒直逼自個的臉……
轉動著僵硬的眼珠子,馬前奴緩緩扭臉,看向沒入身後胡楊樹的雙刃玄月刀,一條紅尾白頭蛇定在那兒,若嬰孩拳頭大的白森森蛇頭直直被刀尖穿透,森白蛇牙尖尖,吐出的血紅蛇信子尤自顫動著……
馬前奴怔怔的盯著紅尾白頭蛇,顯然,身後的這條蛇悄無聲的想襲擊他,卻被冷天奴一刀斃命。
忽的馬嘶鳴聲起,似警告似憤怒,“赤烈”前蹄騰空似在躲閃著什麼,忽又竄到顫著腿兒的“馴風”身前,迅急出蹄蹽飛一物。
沒入胡楊樹的那把雙刃玄月刀驀地騰空而起,似無形中有隻手在掌控著它,道道寒光閃,待再飛回到主人手中時,赤烈和“馴風”的身邊已多了七八條死蛇……
雙頭鬼蛇!
青盲蛇!
冷天奴鳳眸凝,神色沉。
眼見冷天奴變了臉色,馬前奴心知不妙了,待看清地上被斬成兩截,可沒了蛇頭,五彩斑斕的身子仍在扭曲翻滾的蛇,還有一種通身綠幽幽,卻在被斬斷的蛇頭上找不見眼珠子的綠蛇後,禁不住倒吸了口涼氣,驚駭道:
“這些蛇怎都兩個腦袋?”
“還,還有沒眼睛的蛇!”
“是雙頭鬼蛇和青盲蛇!”冷天奴沉聲道,又掃了眼先前被定在樹上的那條紅尾白頭的“白頭王蛇”,劍眉蹙,喃喃道,“雙頭鬼蛇、青盲和白頭王蛇隻在蛇塚附近出沒,怎麼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