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不認得?
這人的長相,太……有特色,便是想不認得,都難呐!
冷天奴心內暗忖,臉上不動聲色,清冷的鳳眸淡淡掃過對方兩側額角頗為對襯的兩凸起,眼底裏不露半絲情緒,不卑不亢道:
“龍角出,帝王相,誰人不識隨國公,小民自是認得國公爺!”
“……”
楊堅神色僵,聲音噎,險些失了態:
這小子跟他有仇吧?
定是有仇的!
還龍角出帝王相,這是嫌他命太長了是吧!
這是什麼地兒?這是皇宮呐,站這地兒就敢明晃晃的說這話,這不是給他楊堅招滅族之禍嗎?
遠在漠河邊城的長子楊勇在信中還對這小子大加稱讚欣賞有加,還希望他能籠絡住這小子為楊氏一族所用,現下看來,這小子對他們楊家充滿了敵意啊!
領路的兩小黃門眼觀鼻鼻觀心,似什麼都沒聽什麼也沒看見,可楊堅隻覺心驚膽顫,明明寒風凜冽凍得人打哆嗦,可他卻已汗濕了脊背。
“市井流言,豈可聽之傳之,冷天奴,你行走於世,當謹言慎行!”板了麵孔的楊堅目色深深,緊盯著冷天奴一字一句道。
“是,草民受教!”似對楊堅淩厲的眼神無所覺,冷天奴抬手又行一揖禮,倒似頗為虛心的接受了。
“兩位似是相談甚歡,不知本王可有打擾?”不知何時,一身親王服的德親王賀知遠已走至近前,陽光下,披一身華光的他星眸沉斂神色安然,唇邊一抹淺笑淡淡,整個人看上去端莊沉穩中不失儒雅風韻,然那不經意間流瀉而出的鐵血殺伐之氣,絕不會令人錯認他隻是一介文人,看在眼中冷天奴莫名的就想到了“儒將”一詞。
看著賀知遠,冷天奴目光微閃心有複雜,當日,詔獄的“校場”裏,小司隸上士趙永亮想將他亂箭射死,讓他替他背了威逼階下囚私鬥而鬧出人命的黑鍋,趙永亮甚至還想趁機將其它武選子弟一並弄死栽贓給冷天奴,卻不想,大司馬賀知遠等人突然就現了身,賀知遠身邊的侍衛更直接飛身上前將趙永亮給捆了……
負責皇城安危的中央禁軍得報後直接圍了詔獄,保護幾位王爺和上官宗親……
畢竟下了詔獄的多是高門顯貴家的子弟,趙永亮拿這些天子尚未下旨定罪的階下囚私鬥取樂,事情一經暴露,舉朝嘩然,事涉家中子弟的朝官更是聯手奏請今上下旨徹查……
坐在龍椅上正玩著牽線木偶的靜帝宇文衍眼睜睜著下麵烏壓壓跪了一大片,被壓抑至極的氣氛和幾位禦史激憤昂揚的參奏聲險些給嚇哭了……
居“天台”享樂的太上皇,也就是天元皇帝震怒,心知肚明自個牽怒無辜下獄的他為堵悠悠眾口,直接下旨誅滅膽大枉為心存悖逆心思的小司隸上士趙永亮三族,一查才發現,這人竟是潛在北周朝的北齊人……
因詔獄隸屬“秋官府”掌控,秋官府的大司寇齊桓因監管不利被天元皇帝下旨申斥,罰俸兩年……
直接掌管詔獄的有“活閻王”之稱的司隸下大夫趙品山被打了六十軍棍,罰俸三年,好歹命是保住了……
待查清事情原委後,除了“郯國公”王軌的嫡次子王朗,被冷天奴殺了的“臨貞縣公”楊素的妻弟鄭祁順,被鄭祁順當肉盾拋到冷天奴刀尖上喪了命的平民子弟許山,其它武選子弟被釋放……
冷天奴雖誤殺許山,斬殺鄭祁順,重傷尉遲預,可也一並被天元皇帝下旨開釋,甚至還明晃晃賞了他臉麵,讓他進宮飲宴……
“草民冷天奴見過王爺!”掩下眼底裏的複雜,冷天奴上前行揖禮,神色恭敬中透著疏離。
“隨國公”揚堅品階低於德親王,自是主動上前見禮,賀知遠嘴裏同他寒暄著,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一旁低眉斂目沉默不語的冷天奴,劍眉微挑,心有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