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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長安,詔獄。
冷天奴被下詔獄初始,歿和王英險些要挺而走險劫牢反獄,凝佳更琢磨著是不是要自暴身份,拿出那枚代表著她尊貴身份的部族金令,抬出她玷厥哥哥來狐假虎威,畢竟,“達頭可汗”玷厥,那可是相當於中原王爺級別的存在,且還是一個擁兵自重鎮守一方的實權王爺!
甚至於連冬嫂也都顯得神不守舍魂遊天外狀,冬嫂,也就是雪如,得知冷天奴被宣帝下了詔獄後,駭然失色的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德親王賀知遠求救,可當她人到了德親王府外,卻又遲疑了。
自來到京師長安,對什麼都好奇的凝佳沒少到處跑,她是看什麼都新奇,聽什麼都有趣,而她所去的酒樓茶寮裏的客人們更是多有議論此次京城最吸引各路視線的武選及殺進最後一戰的子弟們,當然,自也有人會提及一力推動此次武選的德親王賀知遠……
於是,從凝佳同歿及王英的閑聊中,雪如才知,德親王賀知遠的妻兒早已死在多年前的一場烈火中,當日拚命趕回來救人已是不及的賀知遠是眼睜睜著妻子和受驚早產的兒子被叛臣賊子宇文護的亂黨餘孽拋入火海中,燒骨成灰蕩然無存的……
雪如傻了,為什麼會這樣?
如果當年王妃和世子被燒死了,那被淩九霄擄去突厥的她家小姐又是誰?小姐生下來的孩兒又是誰?
一定是淩九霄!是他欺騙了所有人!
他當年非擔擄走了身懷六甲的王妃,更蒙騙了王爺!
可如何證明?
除了一副畫外,容顏盡毀口不能言的她如何能讓當年親眼目睹了妻兒慘死於烈火中的王爺相信他所看到的都是假的,真相是王妃被擄走後生下了世子,後葬身於突厥,而長大成人的世子,則已來到京師長安?
詔獄。
執掌詔獄有“活閻王”之稱的司隸下大夫趙品山近來可謂是人在火上烤,原因無它,這一波兒波兒被下了詔獄的幾乎各個是有頭有臉,家族勢力更是盤根錯節,雖說這些階下囚的生死盡在他一念之間,可也不能盡數得罪了朝中各方勢方啊。
不說旁人,隻那進了最後一戰武選的十名子弟,便有陳王宇文純的長孫,代王宇文達的外孫,臨貞縣公楊素的妻弟,蜀國公尉遲烔的幺子,郯國公王軌的嫡次子,儀同將軍元晟的親侄兒,大將軍陳山提的堂侄兒……
可如果不刑訊問出點兒什麼來,陛下那兒也交不了差啊,天子一怒,他九族都得灰飛煙滅嘍!
趙品山感覺頭發都快愁白了,可外人看來,隻覺他一張黑黑的陰森森的閻王臉越發冷酷的沒了絲兒鮮活人氣兒,原以為陛下要求德親王以及大司寇齊桓,宗師中大夫宇文騰三人協同會審,他可以將這燙手山芋拋了出去,不成想,這三位,卻是讓他來做這刑訊問口供的惡人,連他的直接上官大司寇齊桓都將他推了出來,他還能如何?
於是,硬著頭皮上的趙品山下了狠手,詔獄如同地獄,每日裏刑訊不斷慘叫不絕,日日上演著生死悲劇。
這趙品山刑訊時每每還讓其他的階下囚旁觀,讓他們眼睜睜著看一場場血淋淋的炮烙剝皮,抽筯削骨各色刑訊,有膽小的直接就嚇得失心瘋或是張口胡言亂語的攀扯……
不過半月,左武伯王同就被刑訊至死,右武伯焦永茂熬刑不過抽了個冷子自戕了結……
待又一具破破爛爛被刑訊至死的屍體拖下去之後,三位位高權重的王爺和上官宗親也看似累了,負手而去,趙品山也站起身來,從一個個臉色慘白,眼窩深陷,嘴唇起皮憔悴不成樣子的階下囚身前走過,忽眼皮子一抽,站住了,他不覺深深盯著麵色如常,依然是俊美不凡若翩翩陌上公子的冷天奴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