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沒想到他竟然會將孩兒公然暴露於人前,顯然,他這是打定了主意要給孩兒應有的地位和名份。
於是,知他父子安好,知他不會虧待了孩兒的她終了結了心中執念,轉身赴死。
“對不起!”葉舒蠕動的唇顫抖不止,聲音低的幾似呢喃,“我活著,會讓你和定兒蒙羞……”
眼見著她瑟縮著濕漉漉的單薄小身板,眼底深處藏著眷戀卻更流露出不安甚至畏縮的目光躲避著他,簡容浩的心似刀絞一般,甚至無法將眼前人同曾經那個目光澄澈溫柔,處事從容又機敏的聞卿相聯係,他一把將她摟入懷,腦袋深深抵著她脖頸子,落下的淚灼燙的她身子輕顫。
“是我的錯!”鼻音重的簡容浩聲音悶悶,不假掩飾他的失態和疼痛,“卿兒,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卿兒,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求求你,不要讓我得而複失!求你!”
“哇——”
似個孩子般,終伸出雙臂緊緊摟住簡容浩的葉舒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已邁著小短腿兒走過來的小童簡文定默默看著緊緊摟抱在一起的兩人,目不轉眼的盯著埋首在簡容浩懷中痛哭失聲的葉舒,忽就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兒來,輕輕摸上葉舒的腦袋,他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動作小心又溫柔,似在努力著用他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情,尚帶有奶音的聲音一字一句著:
“娘親,不要怕,以後,我會幫著爹爹保護好你的!”
京師長安,北郊閱兵場。
冷天奴因是跟著肖念而來,有定陽候府作保,把守的官兵例行盤問一番後放了行。
幾個有心人注意到身處觀戰台右側中排位置的肖念和冷天奴,注意到冷天奴這張俊美清冷又陌生的麵孔,自是心有好奇,首先隱忍不住的是尉遲家的旁枝,一年輕的武將不禁輕聲問幾個同伴:
“跟在肖念身邊的小子是誰?以前怎沒見過?”
冷天奴一身銀繡窄袖束腰的獵裝,烏金風氅獵獵,人站在那兒,挺拔如鬆,巍巍如山,目光隻淡淡掃過,無端令人心頭凜,似被猛獸盯住了一般,如此人物,怎能不令人驚愕上心。
另一個年輕的武將深深盯了眼冷天奴,卻不以為然的口氣道:“那小子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我剛才讓侍衛去打聽了,那小子叫冷天奴,說是從漠河城來的,嗬,能跟肖念混在一起的,估計也是個不成器的紈絝!”
封爵蜀國公,現以出任相州總管的尉遲烔的七子尉遲預則眯眼在肖念和冷天奴之間輾轉,末了,冷笑道:
“紈絝?能主動請纓護送千金公主和親突厥,漠河官驛遭南朝陳死士襲殺保公主無恙,身處突厥腹地被蠻夷重兵剿殺都能殺出條血路來,還能在佗缽麵前慷慨陳詞全身而退,你覺得這是紈絝能做得到的?”
“肖念雖紈絝名聲在外,可他眼高於頂,能結交冷天奴,想來,這小子也不是泛泛之人!”
感受到幾道逡巡在自個身上的視線,冷天奴不動聲色的一掃而過,不以為意。
“冷兄,接連兩個多月的遴選,能打到最後這一戰的,各個都不簡單!”
滿目興奮光閃的肖念在冷天奴耳邊“嘚吧”著:
“我就跟你這麼說吧,打到現在,勝出的有十人,五個是武將世家的子弟,兩個是皇族宗親子弟,還有三人是布衣出身,瞧見沒有,”肖念呶嘴朝尉遲預的方向示意,“那個穿軟甲,長相陰柔笑得像個娘們兒似的家夥叫尉遲預,這人,手黑著呢,要是你對上他,可得小心他的雙刀,那是刀中有刀,殺得人猝不及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