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溜溜——”群馬嘶鳴此起彼伏。
“呼嚕嚕——”各商隊的駱駝起了騷動,平日裏很難聽到駱駝叫聲,可此時,各商隊溫馴的駱駝一反常態,吡著碩大板牙大叫著作勢咬人,欲掙脫束縛奔跑。
“籲,籲……快停下!停下,啊——”有商人尖叫著被甩落馬下。
“快,別讓駱駝跑了,快把它們抓回來——”眼見滿載貨物的駱駝四散奔逃,焦灼大喊聲中伴著撒丫子狂追。
“我們的貨,別把我們的貨給踩爛了——”有人來不及護住被踩於馬蹄子下的貨物,捶胸頓足氣急敗壞。
“不準過去,都給我站住!啊——”把守隘口的突厥兵厲聲疾呼卻製止不住胯下亂竄的戰馬。
莫說各路商隊的馬匹和駱駝撒蹄狂奔,便是執守隘口處士卒的戰馬也猛竄起身甩掉身上主人,撒開四蹄嘶叫著來回竄跑著,一時間是人喊馬嘶,駱駝咆哮,群馬奔騰,塵土飛揚混亂至極……
混亂中不少人追著狂奔的駱駝和馬匹衝出了隘口,駱駝和馬上有他們的貨啊,那可都是錢呐!
把守隘口的士卒已自顧不暇,哪裏還顧得上阻攔那些狂追發了瘋的駱駝和馬匹的商人……
直扣人心穿透人耳膜的馬嘶長嘯聲回蕩空中,似有著股子馬王的狂野悍猛號令著它的部眾,盤橫在天高低起伏久久不散……
心覺有異的憫眉宇輕擰,如勾利目環視四周,感覺這馬嘶長嘯聲來的古怪,竟似漫山遍野找不到源頭……
憫來王庭時日尚短,雖知這似馬中王者的嘯聲古怪,可卻聯係不上它處,當憫仰天長嘯壓製這扣人心的馬嘶長嘯之際,一匹大黑馬已隨著洶洶而出的駱駝和馬群衝出了隘口……
不久之後,又一匹滿身泥濘的灰撲撲高頭大馬裹挾在馬群中衝出了隘口,當它甩尾之際,尾根一抹火紅色顯現,同它一身灰撲撲的毛皮極不相襯……
坐在大黑馬上的兩人一騎隨著駱駝群和馬群衝出隘口後,不知跑了多久,待周邊嘈雜的人喊馬嘶聲漸漸聽不到後,冷天奴一拔馬頭,進了延綿數裏的茂林。
雖一路上自個小心翼翼護持著,甚至以內力護著懷中人腹中的胎兒,可自覺宇文芳再也受不住更久顛簸的冷天奴明知明未遠離險地,可還是決定停下暫歇。
“鷹族族長,多謝你出手相助,我冷某欠了你份人情,來日定當報答。”
直到此時,將宇文芳抱下馬來的冷天奴才轉身看向緊跟上來的鷹奴,伸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
冷天奴暗呼僥幸,所幸他先一步發現了隱在商隊中四處找尋他所在的鷹奴,以內力傳音入密聯係上了他,隘口處正是鷹奴暗動手腳驚了一支排隊等候商旅的坐騎衝了來擋住了憫的視線……
英俊清瘦的臉上難掩疲憊色的鷹奴笑了笑,瞳子一掃昔日的黯然死寂,雙目清明亮如星,清朗的聲音透著直爽,道:“冷公子,你還是叫我鷹奴吧,我聽著更自在一些,若說謝,是我鷹奴該多謝冷公子幾次三番救我妹子和族人們才對。”
在整個鷹族卑賤到塵埃裏時,隻有寥寥不多的幾人善待鷹族,而冷天奴,就是其中一個,這份恩情,他鷹奴都默默記在心中,所以當池安兒悄然找上鷹奴求他出手相助時,自感被信任了的鷹奴立時答應了下來。
看見鷹奴,宇文芳才釋然隘口的那一幕,定是鷹奴用了馭獸術這才令駱駝和群馬掩護他(她)二人衝出了重兵把守的“下馬川”隘口。
顯然,池安兒的醫治極是有效,鷹奴曾被毒啞的嗓子已痊愈,就是不知天奴竟然信任鷹奴如斯,連他(她)們要經由“下馬川”隘口一事都告訴了他。
宇文芳不知的是冷天奴是借池安兒的嘴向鷹奴求助的,畢竟,池安兒幾次三番有恩於鷹奴,交好一個醫術精湛的醫者,於整個鷹族來說,不虧!
且冷天奴看得明白,身懷馭獸天賦卻為了族人而忍受折磨屈辱的鷹奴是個心懷仁義的,如此能隱忍又仁義之人,必定明白投桃報李的道理。
似感受到宇文芳好奇疑惑的目光,鷹奴看了眼站在冷天奴身側看著他的一陌生麵孔的青年男子,轉而又淡然的回過目光對冷天奴道:“冷公子,有些事,或許你想知道。”
見鷹奴對他為何“逃離”突厥一事絕口不提,更對站在他身邊的陌生“男子”亦沒有絲毫的好奇,心內暗自點頭的冷天奴清冷的臉上多了分真誠的笑容,越發對鷹奴的識趣通透多了幾分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