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隻要冒烏頓不痛快了,他哥舒拔就高興。
暌息王子眼底裏暗芒閃,掩在袖中的拳頭已是青筋迸,關節嘎嘣聲響,沒搭理哥舒拔的挑釁,隻盯著宇文芳,含著戾氣的聲音揚聲道:
“千金公主,你這是被說到了痛處?怕阿史德拖真大將軍知道太多真相對你不利,這便急不可待的掌摑左夫人為了讓她閉嘴嗎?”
宇文芳沒理會阿史德拖真盯向她的銳利目光,清淩淩的杏眸隻看向暌息王子和氣勢洶洶的冒烏頓汗王,忽勾了勾唇,勾起一抹譏誚色,一字一句道:
“暌息王子,冒烏頓汗王,別人不知左夫人到底做了什麼觸怒了大可汗被問罪下了地牢,難道你們還不知嗎?”
“你……”暌息王子神色凜。
“暌息王子,我掌摑勒蘭難還是輕的,”宇文芳不容他說話,聲音陡然一利,“本可敦隻是掌摑她而已,而大可汗臨終遺命卻是要她的命!”
“……”眾人變了臉色,駭然之後是死一般的靜寂。
臨終遺命?
大可汗竟在死前留有遺命?
阿史德托真直勾勾盯著小臉兒蒼白卻是神色堅定的宇文芳,不禁微眯了眯眼。
冷瀟雨半隱在額前垂落長發間的桃花眸輕挑,眼底裏一抹複雜,心有喟歎:
可惜了了!
可惜她是趙王宇文招的女兒,否則,以她玲瓏通透的心肝兒,倒也配得上天奴。
“你撒謊!”滿麵驚恐的勒蘭難在初時的震驚後嗷的一嗓子,“宇文芳,你怕我,你怕我奪了你可敦的位置,所以你才這麼說,你別以為大可汗死了你就可以誣陷我……”
宇文芳冷冷一笑,抬眼迎視著阿史德托真如鷹利目,不閃不避,瞳子裏一片坦然,略顯沙啞疲憊的聲音道:
“大可汗臨終遺命有二,其中便有事關繼任大可汗人選的遺命,你們質疑身為可敦的我,那是否也要質疑深受大可汗信任,保漠北草原平安的通靈大巫大喀木?”
被點到名兒的大喀木眼角微抽,卻快得不為人察。
“……”眾人齊齊轉了目光,盯向坐在上首大可汗主位左下側,遠離眾人,似不欲參與俗世紛爭,隻微闔著雙目,一副悲天憫人高深莫測狀,嘴裏念念有詞不知念著什麼法咒的大喀木染史泥傅。
見被點到名兒的大喀木頭不抬眼不睜,眾人心有了然:
得,這事兒沒假!
否則大喀木定會出言反駁。
無人知此時大喀木心有苦笑:
他利用千金公主,可反過來,千金公主何嚐不是在利用他?
這個女人,還真是個不肯吃虧的!
可有些話,隻能借千金公主的口說出來!
而他這位深受突厥一族膜拜的通靈大巫,除了忠誠於突厥大可汗,明麵兒上隻能置身世外,不偏幫於任何一方勢力。
這是大喀木的處事之道,也是他的聰明所在。
沒有任何一位突厥大可汗,會樂見身有巫靈法力的通靈大巫卷入各方勢力。
心知不妙的暌息王子也沉不住氣了,瞪著宇文芳,厲聲質疑道:
“如果我父罕真留有遺命,為什麼你一開始不說?直到我阿母指責你邪祟附身克夫的罪狀你才突然這麼說,千金公主,我知你恨我阿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可你不該滿口謊言拿我父罕……”
“本可敦隻所以一開始沒說,是因為大可汗屍骨未寒!”
宇文芳出聲打斷,長長羽睫輕顫,兩行清淚滑落,空靈的聲音含了哽音,水光湧動的杏眸掃過一眾神色各異的麵孔,悲涼道:
“我原以為你們會以大可汗為重,商量如何料理妥當大可汗身後之事,我一直在靜靜的等著,卻不料,你們,子不子,臣不臣,棄大可汗不管不顧,眼裏心裏隻一味盯著繼任大可汗之位吵嚷不休,你們所作所為……”
宇文芳聲音一頓,銀牙咬,蒼白的小臉兒一片悲哀:“當真是令人齒冷心寒!”
阿史德托真又紅了眼眶,想到他人來到大可汗牙帳時,隻瞧見一群為繼任大可汗人選吵嚷不休的幾位王子和一眾小可汗貴族頭領,而內帳,也隻大喀木和千金公主靜靜守護著大可汗遺身。
臉色難看至極的阿史德托真默默掃過一眾人,沉沉目光所到之處,令幾位心頭驚,一眾各懷心思的小可汗貴族頭領們不覺低了眼簾,心有訕訕。
“公主……可敦!”池安兒驚急大呼。
“公……可敦!”雨晴驚呼。
“可敦……”雲兒失聲尖叫。
眼見似是體力不支的千金公主忽就軟了雙腿往地上滑去,雨晴和雲兒臉色變,齊齊拋下勒蘭難衝了上來,好在池安兒眼急手快,已搶前扶住昏了過去的宇文芳。
“可敦!”阿史德托真也變了臉色,忙大步上前,聲音帶了急切,“怎麼回事?”
阿史德托真正要問清楚佗缽大可汗的兩條遺命呢,當事人就昏了過去,這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