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既然大可汗還想再喝幾杯,本公主也不會吝嗇,那便拿些本公主陪嫁的禦賜的禦酒來,本公主同大可汗共飲。”
實在沒辦法脫身,那便再灌酒,灌趴下最好!
宇文芳眼神示意,雨晴意會,
不過一瞬間,宇文芳已是心思百轉:
人若真醉了倒也罷了,可這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該如何應對?
就怕是酒醉人不醉!
人醉心不醉呢!
若一個處理不好,隻怕還真是麻煩!
有心將他弄回大可汗牙帳,可明擺著“趕”不走,拿“和親大典”禮未成,男女授受不親來說事兒,又如何跟個看似酒醉的人扯得清說得明?
宇文芳納悶的是,佗缽怎就會突然來了她的氈房?
最近佗缽喜歡上了她手底下的廚娘做的美味佳肴,尤其以幾道色香味俱佳的肉食為最,今夜還點名要了一道熏野雞,一道八寶灌湯肉……
雨晴帶著宮女親自送菜肴過去,回來說看見大可汗將其它人都打發了,隻留了吐羅古將軍在大可汗牙帳,不知在談什麼。
宇文芳不知的是,今夜的佗缽,也是被人給算計了。
佗缽打發了所有的人後,隻留了心腹愛將吐羅古將軍共用晚食,佗缽邊大啖著案上熏野雞和八寶灌湯肉,炙黃羊腿等,邊冷笑道:
“暌息的私兵養在高紹義那兒,老大庵邏還真沒冤枉他!”
佗缽雖語氣不善,可神色並沒有半點怒意。
吐羅古將軍沒敢接腔,啃了口炙黃羊腿,心道:
大可汗可不是個傻的,這悄悄查實了暌息王子的三千私兵養在高紹義那兒,怎卻將事情悄沒聲的給按下了,聽大可汗這語氣,非但沒生氣,還挺得意啊!
同樣是兒子,怎對待就相差這麼大呐!
大可汗這心眼偏的!
想到挨了鞭子到現在還下不了地的庵邏王子,吐羅古將軍不禁暗暗為他掬把同情的淚,可再一想,佗缽這個做老子的都不心疼,他個外人又能說什麼?
“讓高紹義替暌息養著私兵也好,反正吃虧的不是我們父子。”佗缽呲了呲牙,順手拽出一根塞在牙縫裏頗有些韌勁兒的肉絲。
養馬養兵那可都是錢,費得還不老少呢,有個高紹義出錢出糧的,也挺好。
反正兒子的兵,說到底,還不是他們自家的!
他生了一堆兒子,死的死傷的傷病的病,剩下幾個兒子中,屬老三暌息最像他,能戰能打人還沉得住氣,可也是野心最大的!
有野心好啊,要是像個小綿羊羔子他才會哭呢!
沒瞧見冒烏頓、玷厥、攝圖、哥舒部汗王等人各個都似虎狼,對上這些個虎狼,得更強悍更凶殘才鎮得住!
至於老大庵邏,雖有些小聰明,可脾性軟了些,出身又太低,沒母族支持,各部支持他的也不多,不能服眾啊!
論手段,他也差得很!就像這次,不管他那親衛射傷千金公主的“坐騎”是被人栽贓還是被人收買陷害庵邏,總歸庵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隻這一點,他就不如老三呐。
“乞力和拔兀那邊準備好了?”佗缽扔下一根野雞骨頭,抓起一壇酒,猛灌了幾口,重重拍下酒壇,又問。
乞力可汗,玷厥同父同母弟弟,當年身為“西突厥可汗”的玷厥戰敗後主動歸順佗缽,佗缽封他為“達頭可汗”,可接著又封他弟弟乞力為“乞羅可汗”。
拔兀,自仳骨叵部的斯古羅仳和骨修登兄弟雙雙死在詭異的血祭祭壇後,因乞力暗中作梗,毀了玷厥的算計,令佗缽直接下令斯古羅仳兄弟那被驅逐出部族的親叔叔拔兀回來接管仳骨叵部。
吐羅古一凜,也顧不得吃了,抹了把油嘴,忙稟道:“他們二人已布置好了,通往額樂爾草原的鐵牙山已埋了伏兵,層層設伏,隻要大可汗您一聲令下,玷厥他便無法活著回到他的部族。”
“攝圖那邊呢?”想到草原神將胯下的坐騎白虎送到攝圖身邊一事,佗缽就紅了眼珠子,禁不住又猛灌了半壇酒下肚,抹了把酒濕的濃虯,咬牙道。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一直忠心他,替他坐鎮‘拙真噠’部的七哥會背叛他,”吐羅古將軍沉聲道,“和玷厥一樣,他一樣也會死在自己人手裏。”
佗缽心有滿意,陰鷙的目光閃了閃。
“大可汗,冒烏頓汗王的野心也不小,不得不防。”吐羅古將軍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心底的擔憂。
佗缽陰森森一笑:“暌息娶了玷厥的妹子凝佳,等玷厥一死,乞力再率眾公開效命暌息,到那時候,娶了玷厥妹子又有玷厥兄弟支持的暌息接收玷厥的部族也有了理由,就算玷厥的那些死忠餘部不肯歸順,就讓冒烏頓替暌息打頭陣,多死些土庫族的勇士,對暌息也就不成威脅了。”
“大可汗,那哥舒部……”
正在兩人密談到尾聲時,左夫人勒蘭難忽來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