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玷厥提及中原時眼底裏綻放的野心和咄咄渴望,凝佳眼前不由浮現出母親憶起中原故土時臉上那眷戀不舍又感傷苦澀的神情……
回到中原,娘親也是想的吧?
看著哥哥大步而去,凝佳話到嘴邊又忍了下來,其實“不求公子”霍不與說了,他可以將惦記著娶她的人都統統毒死,可,還是不要了,娘親說了,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她跟霍不與又不熟,他的“殷勤”她承受不起……
凝佳不知的是,被拒了的霍不與暗暗咬牙:既然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執意不肯他出手相幫,那他便冷眼看著,冷眼看著她那位“便宜”哥哥玷厥如何幫她搞定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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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零零一小山丘,四周空曠,視線內一目了然,黑巾蒙麵的夜鷹遠遠的站著,似一座鐵打的雕塑,巋然不動,另一側,一隊侍衛也若木樁子般杵在那兒,為首的侍衛長鄧平如狼的利目不動聲色的掃視著四周,末了,直勾勾落在夜鷹臉上……
夜鷹瞬間迎視,四目相對,咄咄不讓,然不過一息間的火花迸濺,又齊齊轉了目光看向山丘上各自的主子……
山丘上,墨眉微挑,臉色陰沉目露審神的高紹義正緊盯著冷瀟雨,唇邊倒是一抹似笑非笑,不緊不慢道:
“冷先生,為何不能動宇文芳?”
“和親大典可就在眼前了!”
明麵兒上宇文姿扮乖巧一直縮著不出,可高紹義潛在暗中的人還是得了她的傳信,傳信中宇文姿不過寥寥幾句,言明宇文芳已知“旗蘭獵場”上毒蛇襲擊真相,有內賊出賣了她,亦出賣了他高紹義和左夫人暌息王子。
高紹義不知的是,事發,以己度人的宇文姿不甘坐以待斃,如此,索性放手一搏,將高紹義和左夫人暌息扯了進來,既然她已沒機會對宇文芳出手,那這些人為了自保,是不是也該再做些什麼了。
事情既已亮到明處,這些人便是殺她滅口也已無用,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對付宇文芳的好。
……
為什麼不能動宇文芳?
當然是因她已身懷有孕,懷著他和皎兮的孫女或是孫兒。
想到會有個肖似愛妻皎兮的孫女,冷瀟雨薄唇抑製不住的上揚,可看在高紹義的眼中,隻覺那涼薄的唇泛起的笑意頗有些意味深長,不由正視起來。
“北齊國君,我又細細考慮過,宇文芳不能死,相反,她坐上可敦之位反而對你我大有裨益。”
“噢?冷先生不妨說的明白一些。”高紹義頗不以為然,然眼底裏的審視更甚。
冷瀟雨低醇的聲音慢條斯理道:“你我雖長居突厥,可於突厥人來說,你我畢竟還是異族,尤其國君你的身份,不為突厥人忌憚是不可能的,與其突厥女為可敦,不若有個中原女為可敦。”
“冷先生,這個中原女可是北周送來的和親公主,”高紹義加重了語氣,“你,被北周權貴所害,逃離故土有家歸不得,而我,可是同北周有滅國之仇的北齊國君,宇文芳,是中原女不錯,可她更是北周的公主,她的心,是向著北周的!”
冷瀟雨看他一眼,語氣悠悠,卻是篤定道:“那便斷了她同北周的羈絆,讓她的心,學會向著該向著的人,借助該借助的力!”
“冷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高紹義眉頭微蹙。
“宇文芳的羈絆不就是趙王府麼,那便借宣帝的手除了趙王府,家門被滅,早已沒了母族撐腰,如今又痛失父族的她還會乖乖為宣帝所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