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宇文芳一同坐在一塊平坦大石頭上的凝佳愉悅的甩擺著兩條小腿兒,像個開心的小貓兒,忍不住搖著小尾巴般,繼續嘚吧著:“千金公主,我會的可多可多了呢。”
“凝佳,你知‘窺一斑而知全豹’”,宇文芳也心生了好奇,道,“還會挖陷井上樹掏蜂蜜,還會用‘取麻葉’包好了野雞裹上厚泥埋地底下烤來吃,甚至還知‘取麻葉’有清熱解毒之效,這些,可也都是你娘親教給你的?”
正笑眯眯著的凝佳神色一怔,遲疑的搖了搖頭:
“娘親不喜我挖陷井上樹掏蜂蜜,怕會有危險令我受傷,玷厥哥哥也說我身體弱,不許我親自動手,我若想吃什麼,他便給我弄了來……”
凝佳邊說邊似在冥想著什麼,末了,目光微閃,眼底裏顯了些許的茫然,而後又皺了小眉頭:“可我就是會,就是會用‘取麻葉’,還會裹上厚泥埋地底下烤來吃,我就是認得‘取麻葉’,還知道它能清熱解毒,可是,可是……”
凝佳頗有些泄氣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些,還會知道這麼多呀!”
雨晴瞅了眼凝佳,心道:
這狡滑的小丫頭,不說實話。
可,她的表情,似乎又不像。
宇文芳看著凝佳眼底裏的茫茫然,皺著小眉頭一臉苦思不得其解的小模樣,倒不覺她在扯謊,可越發心有不解:怎麼也不可能人生而知這些吧。
“我曾經從馬上摔下來過,娘親說我受傷很重,還以為我再也醒不過來了,可當我醒來後,許多事我便忘了,許多事,我也都記不得了,就像這爬樹,設陷井,將野雞包上‘取麻葉’裹厚泥埋地底下烤來吃……我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呢?又是誰教的我呢?”
娘親和最疼她的玷厥哥哥都說沒教過她這些,隻說她或許是看到護衛們做過這些便學會了,可她莫名的就是知道,不是從護衛那兒學來的。
凝佳喃喃著,轉過目光看向方才她爬上的油鬆樹,目光怔怔著,似又陷入了冥思苦想中,忽腦子裏一些模糊的畫麵閃過,快得令她看不清,可,她還是依稀看見了一隻抓著頭小野豬的手伸向個小小的紅衣小女孩兒……
眼見凝佳緊擰著小眉頭,一幅茫然失神狀,心生了不忍的宇文芳換了話題:
“凝佳,那晚的夜宴上既然看見了本公主想找本公主玩,可為何又改了主意?”
宇文芳的話令凝佳收回了苦思冥想,轉而又是一臉得意洋洋狀,笑嬉嬉道:
“千金公主隻靜靜的站在一個角落,雖披著烏金絲的墨披風,可也不甚張揚,也沒有上台去見大可汗,我就想,千金公主一定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隻想在那兒靜靜的瞧熱鬧,所以,我就沒有上前擾了千金公主的清靜。”
“好個心思通透的姑娘。”宇文芳輕笑一聲。
“那可是,我玷厥哥哥也說我聰明的很呐!”凝佳不由挺起小腰杆,笑眯了眼。
眼前這個嬌俏漂亮又活潑喜人的小姑娘,令宇文芳心情也跟著大好,忽想到之前池安兒來稟告的哈納雲所說,臉上的笑容不覺淡了去:
若是大可汗真將凝佳許給了暌息王子,凝佳命運會如何?
左夫人是個心胸狹窄不容人的,暌息王子又是個心思深沉的,這麼活潑又爽脆的小姑娘若嫁給了暌息,隻怕會有苦頭吃了……
左夫人、冒烏頓和暌息王子一直防範著原是“西突厥大可汗”的玷厥,可若暌息娶了玷厥的妹子,誰又敢保證,這彼此忌憚的雙方不會就此結成了同盟,畢竟,玷厥對這妹子的緊張和疼惜,可是有目共睹的……
一旦左夫人和暌息王子有了玷厥這個助力,她這位和親公主的處境可就更不妙了……
且,此消彼長,若這些主戰派息了紛爭互為倚助,那主和派可就勢單力孤了……
於公於私,定不能讓凝佳嫁給暌息王子,那便在大可汗將事情挑明了之前,阻止這一切。
宇文芳瀲灩的杏眸再看向凝佳時,眼底裏一抹複雜閃過:凝佳,是當棋子入棋局,還是及時抽身而退,就看你如何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