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苦一窒,點點頭伸手端著空茶盞遞到止水的木舀前:“第一次喝,卻也最後一次,撐多點罷。”
止水的木舀微微顫抖,還是按照般若苦所說將茶碗盛滿了。
“這個時節應該是凡間的立秋,喝著熱茶暖身暖胃真是舒坦。”般若苦坐在小凳子上,兩手捧著茶盞,抬頭看著枯黃飄落下來的樹葉:“你也喝吧,也嚐嚐自己的手藝。”
他們以為凡間的時間很慢很慢,她們彼此深深望著,不知不覺手中的茶都冷了。
“茶冷了,再盛一碗罷!”
“阿苦,我先喝。”
止水淡淡的笑著,一盞茶也好,十盞茶也好,都要將心中的舍不得變成舍得。越到最後心越痛,還是快點喝下忘情的茶。
般若苦看止水抿著口將手中的茶盞一飲而盡,哈哈一笑也昂頭灌下。
“茶太苦了。”他說便轉身別麵,身上的粗布衣變成了光鮮亮麗的紫袍,繩帶束起的發又披在背後。般若苦一揮手,踏入虛空,沒有半點留戀。
“恩…茶..太苦了。”水心變回止水,點開了四通盒,又入了東海永生殿。
這一別,隻願永生不相見。
又過一日,毗摩質才風塵仆仆的從鬼道回來,當他知道鬼母來修羅海作亂,南天王來戰時,心中頓時不安。
“止水!止水!”
止水抬起頭,看到毗摩質一臉驚慌,然後淡淡的回答:“我沒事,那些傷亡的修羅,我和你這兩日逐一前去拜訪其家眷,你看如何?”
“止水….”毗摩質複雜的望著她,止水和臨行前一樣說著本分話,他以為自己回來,她會給他一個擁抱…算了,止水本來性子淡薄,自己不能再衝動傷害了她。
“好…”毗摩質脫下一身的髒汙袍子,緩緩地擁著止水。
“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中了那老妖怪的計,我聽留守的修羅說,天道派人來增援了?”
“對,是般若苦帶兵來了.”
止水沒有遮掩,幹淨的眼睛直直的望著毗摩質,等著他接下來的問話。
人家堂堂正正,更顯得毗摩質自己小肚雞腸。他撓撓腦袋,一臉困窘的將問題又咽下。他管那麼多幹啥,止水不是好好的在東海等他回來嗎?!
“我說過,我會陪著你。”黑色的眼睛再次對著毗摩質說,毗摩質的臉羞赧的垂下。
“止水,你知道,我聽到他來了,我有多害怕…下次我不會再問了。謝謝你等我回來。”
“你試試,新袍子。”止水從毗摩質懷中掙脫,轉身從櫃中拿出一件黑色的珊瑚袍子:“明日去看那些家眷,不能穿得花哨豔麗…”
“好,你說穿什麼,我就穿什麼。。。止水…”說著,毗摩質的大手再次環著她的腰身,眼底的渴求很是明顯。他們在鬼道一直追打餓鬼,等他們想出來時,卻發現鬼道根本不能撕開通道回來。所以他們才耗費了不少時間找到了鬼道通向人間的出口,又從人間折返回彌須山。
“質,大戰打得驚心動魄,我實在沒有心思…”
“對不起….”毗摩質自責的捶打胸膛,痛恨自己沒有守好修羅海,將止水放在了危險的境地。還好天界出手,否則這裏死傷更多。
“你要累了就歇下吧,我看完手中的佛經就睡。”
止水端起經書繼續讀著,清冷的聲音讓毗摩質心中的火身上的欲全滅了。他躺在貝床上,看著近在身邊又遙不可及的女人,輕輕歎息。
“止水,你何時才能真正愛上我呢?”
佛經繼續念著,像是沒聽到毗摩質的問話,悠揚中毗摩質陷入深深的夢境。那裏真好,有他,有止水,還有幾個奇形怪狀的兒子,幾個可愛的女兒。夢中,毗摩質笑了,因為他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等待,總有一天,止水會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溪邊轉房,被打理的很幹淨,春天到了,滿院的爬牆虎和盛開的薔薇花點綴著普通的小院。小院中一個高大的男人坐在小爐邊,折下一根柳樹枝塞入爐火,又拿出蒲扇輕輕扇著爐門。鍋上的水又沸了,他按照記憶中的方法向裏麵倒著一碗清泉水。呼呼,茶水靜了。
“還有一滾..."他安靜的坐在小凳子上,看著又不安分的鍋子。
"止水...我的手藝現在比你好很多,放不下,所以又回來烹茶...要是天界人知道,一定是個大笑話。哈哈哈”
幹澀的笑聲停下,般若苦輕輕一歎:“你這絕情的女人...我還在等你回家....真傻,真傻,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