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回來了。”
彭大嬌的聲音透過試衣間,傳到葉安喜耳朵裏的時候有些嗡嗡作響。她的語氣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輕鬆愉快,葉安喜有些發愣,一瞬間想不起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從沙發上起身,經過一件件精美夢幻的婚紗,葉安喜走到幹淨的櫥窗旁,外麵風起雲湧,街道兩旁的梧桐樹被大風吹得枝葉亂顫,街上行人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打得落荒而逃。葉安喜看見自己映在櫥窗上的那張臉,春季過敏,鼻頭有些蛻皮。她想笑一笑,嘴角牽扯了許久,卻也隻是說出了一個字:“c。”
葉安喜不常講髒話,身邊的狐朋狗友多了,偶爾得意忘形了也會蹦出一兩個髒字。
但“c”這個字,她是兩年前就想衝著那個人的臉惡狠狠說一次了。那時候的想法是,兩人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偶遇。他窮困潦倒一臉挫敗,她挽著自己愛人的手風華絕代地站在他麵前,紅唇輕啟:“彭澤,我c你媽。”然後,優雅地衝他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多好!
隻可惜,這人一走就是4年,這句話她憋了4年無處宣泄,梗在喉頭,極其難受。
葉安喜的臉一到換季就癢得不行,隻好每周兩次醫院的跑。這是25歲以後,葉安喜對年齡最直觀的感受。那種一周一次十塊錢的麵膜皮膚就能水當當的年代,真的一去不複返了。
“沒關係沒關係,你好好賣樓賺錢,別說過敏了,咱們去韓國把這張老臉換了都成。”彭大嬌趕時間拍婚紗照,看著葉安喜對著櫥窗摸著自己的臉,以為她正在為自己的臉蛋苦惱,“不跟你說了,我們家偉華已經等不了了!”彭大嬌拎著禮服的裙擺跑過去挽起準新郎的手,衝著他嗬嗬傻笑。
兩人站在補光板前,一個英俊霸氣,一個嬌俏可愛,一對璧人,幸福得晃眼。
切,拍個結婚照還叫上自己這個單身狗,是有多想秀恩愛!
葉安喜特別鄙視彭大嬌這種小媳婦的樣兒,朝天翻了個白眼。
彭大嬌在自己27歲的時候把自己嫁了。葉安喜,算得上身經百戰閱人無數,卻似乎初戀過後,就再也沒有靜下心來談過一場戀愛。各種工作,各種瑣事纏身,生活不易,一個人生活更不易。如今,她也27歲,孑然一身,唯一能證明她價值的,便是銀行裏那6位數的存款金額。而愛情,似乎還停留在4年前的那個豔陽高照的夏天,那個她深惡痛絕的夏天。 “他要回來了。”彭大嬌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早就知道他要回來了。堂妹的婚禮,他不可能不參加。 葉安喜吸了吸鼻子,想找個地方大吼一聲,按捺住她那顆一有風吹草動就蠢蠢欲動的心。
“葉大媽,要不你也換上衣服陪我拍一個閨蜜照?”
“我才不要湊這個熱鬧,你們自己拍去。”
葉安喜拎上包,往門外走去,“我走了,看不下去。”
外麵大雨傾盆,葉安喜撐著傘走過街道,雨水濺起的泥濘落在了黑色的高跟鞋上。
彭澤,彭澤,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