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好像是左卿一直以來睡得最為安穩的一覺,一夜無夢,睜眼已是天明。隻不過周身這陣酸痛是怎麼回事?
左卿扶著額頭坐起來,這才模糊的想起來前一晚自己好像喝了些酒,倒是沒想到後遺症這麼厲害。
她揉了揉額角,垂下的另一隻手冷不防觸到身旁的溫熱物體時,忍不住一個激靈將手收回。
左卿身子僵直,有些遲緩地偏過頭看看身旁,與那雙稍顯幽暗的眸子對上,她隻覺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結了般,做不得半點思考。
下意識地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這不看還好,一看更是差點暈厥。原本穿在身上的大紅嫁衣此時換成了純白的中衣,左卿對於自己換了一身衣裳的事完全沒有任何印象,而看著躺在身邊直勾勾地盯著她的人,臉上露出的淡然笑意顯然是知道實情。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左卿略顯鎮定地問道,她隻感覺到額角有些抽痛,四肢稍感酸澀,並沒有其他不適,也算是讓她稍微放下心來。
“你我已拜堂成為夫妻,同床共枕有何不妥?”慕雲昭說得理所當然,好似還在疑惑左卿怎麼還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我昨日便說了,並不是這樣……”左卿的聲音陡然提高,她反駁著慕雲昭的話,還想著該怎樣讓他同意自己的提議。
慕雲昭聞言皺了皺眉,原本他是側躺著與左卿說話,而左卿卻是端坐在床上,仰著頭的感覺十分不適。他索性也坐了起來,與左卿麵對麵坐著。
“你、你先下去。”左卿見慕雲昭也是身著純白的中衣,而且衣衫鬆垮,如女子一般白皙的肌膚隱約可見,讓她不由得轉開了目光。
而左卿這副稍顯羞赧的樣子倒是惹來了慕雲昭的壞心思,他非但不聽從左卿讓他下去的話,反倒歪著頭往左卿身前湊了湊,有些委屈地說道:“分明一同度了春宵,今日便翻臉不認人了,難不成為夫昨晚的表現讓夫人覺得不滿了?”
“你說什麼?”左卿瞪圓了雙眼轉過頭來,慕雲昭那擺著委屈模樣的臉與她的距離隻有寸許,近得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濃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梁,緊抿著的薄唇,以及縈繞在鼻尖那似有似無的香氣。
左卿就這樣盯著慕雲昭的臉半晌沒能移開目光,直到看到他唇角微勾,笑得有些促狹,她才發覺自己竟然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看了這麼久。
在慕雲昭的注視下,左卿感覺臉頰有些燥熱,一時間竟不知該將目光放在哪,手指無措地抓著身下的被褥。
慕雲昭好似很樂意見到左卿這副樣子,竟冷不防地傾身,在左卿嘴上啄了一下,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又翻身下了床。
“時辰不早了,夫人還不打算起床麼?”慕雲昭下床理了理衣襟,側身笑盈盈地說道。
直到這時,左卿才後知後覺地怒視著慕雲昭,一邊用衣袖擦著嘴,一邊惡狠狠道:“昨日是因為我大意喝醉了,以後可不會再讓你進來了。”
“這裏原本就是我的屋子,怎麼能說不讓我進來?”慕雲昭仍是含笑說著,好像特意要惹惱左卿一般。
左卿也確實如他所想,生出一股偏要與他作對的心思來,她仍是怒視著慕雲昭,道:“這間屋子難道現在不應該歸我麼?”左卿問得理所應當,好似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對。
慕雲昭也是憋著笑,連連點頭道:“歸你歸你,連屋子的主子也歸你。”
“這、這我可不要。”左卿見他又開始說著那些曖昧不清的話,索性將頭扭向一側,不打算再搭理他。
瞧見左卿那稍顯窘迫的神情,慕雲昭也是心情大好,不過他好像明白左卿的底線一般,正色道:“你還歇息一會,宿醉後會頭痛,我讓人給你煮點醒酒湯。”
說著便轉身打算出門,可等左卿放鬆下來轉過頭時,卻見到他純白的中衣上竟有點點猩紅。
“你的背上……”左卿驚呼出聲,遂想起昨日白天遇襲,芷蘭說他傷到後背,難道是那道傷痕沁出來的血跡?可是他不是說傷勢不重麼,現在這樣看來怎麼都不像是不重吧。
慕雲昭頓住腳步,頭也沒回地應道:“無礙,一點小傷罷了。”他的語氣頗有一種風輕雲淡的意味。左卿還沒來得及再問,他便出了門。
房內恢複一片寂靜,左卿在床上靜坐良久,沒了一點睡意,待她打算下床時,便聽到有人敲了敲門框,隨後傳來芷蘭的聲音:“王妃,奴婢現在可以進去麼?”
“進來吧。”左卿坐在床邊,還在思考著慕雲昭身上的傷勢。從昨天拜堂成親之後,她一直都忽視了之前考慮的問題,白淩在路上想要了她的性命,究竟是白淩自己的意思,還是得了慕雲昭的授意,不過看慕雲昭這傷勢,要說黑衣人是他安排的,好像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