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呆立在原地,眼見慕雲昭換上平時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越過她,走向那在眾人之間談笑風生的中年男子。
“侯爺,本王給你敬酒來了。”慕雲昭的話音剛落,那些原本圍在安隱逸身側的人臉上都換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有些還上前來用那明顯的調笑語氣打趣他,慕雲昭還跟沒事人一樣擺著那副笑臉與他們周旋著。
左卿冷眼旁觀慕雲昭帶著假麵與那些人交談,腳有些不聽使喚地向後退。他讓她不要妄圖去打聽宮中的秘密,可是她想知道的僅僅隻是慕千陵的事,如今她已經分不清,究竟哪裏才是她該去的地方,隻是這個眾人高聲談話的地方一定不屬於自己,可是歸去的路途在哪?
剛才灌下的那杯酒上來的酒勁刺激著左卿,讓她一心隻想逃離這塊喧鬧的地方。左卿一手扶著牆,慢慢向外走,殿中交談的人似乎都沒注意到她的離開,隻是那道尾隨上去的白色身影引起了慕雲昭的注意。
左卿倚著柱子蹲坐在石階上,仰頭望著那一輪殘月,這與在自己世界看到的月光根本沒區別,隻是不知道橫跨了多少年的時光。苦笑著收回目光,揉了揉額角,雖說夜間的涼風將那股酒意吹散了些,可頭還感覺有一絲抽痛。
左卿現在所處的地方是玄光殿一旁的角落,沒有一絲燈火,隻有身後那幾步之遙的喧鬧。左卿也樂得坐在這裏安靜會,自己到這裏也有不少時間了,家裏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畢竟一個大活人在那個院子裏憑空消失了,不過還是希望父母不要為難堂妹一家,這與他們並沒有關係。
“你究竟是何人?”那抹白色身影悄然而至,站在左卿身旁,冷聲問著。
左卿不用抬頭也知道來人是誰,這個人總能用那溫柔好聽的聲音說著殘酷的話,不管是在原來的世界還是現在,她明白自己不是那個他會溫柔對待的人,也早已收了心,隻是在這陌生的世界裏遇見,究竟還是讓自己亂了方寸。
“太子殿下是真的不記得在下了,還是因為你現在的地位不能說呢?”左卿借著那殘留的酒意來麻痹自己,說出了困惑她一晚的疑問。
那隱藏在暗處的人因為這話握緊了雙手,更仔細地聽著接下來的回答。
“你這是何意?我並不認識你,也從未見過你,怎會有不記得一說。”慕千陵皺著眉頭,甚是不解。
左卿突然笑了起來,語帶嘲諷道:“那是在下認錯人了,隻是最後再冒昧問一句,太子殿下可還記得左萱?”
“本宮隻是想知曉你究竟是何人,莫要再說這些無頭無腦的話,你說的這個人連同你,本宮皆不認識。”慕千陵厲聲道,左卿能感受到他的眼光瞬間又冷了幾分。
“嗬嗬,你們都隻知道問我是何人,我究竟是何人?你希望我怎麼回答?回答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你信麼?”左卿扶著柱子站起來,心裏雖說也相信了眼前這個慕千陵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隻是看到他這張臉卻無法不與自己心裏的那個人重疊起來,一時間將到這裏以來的所有委屈都發泄了出來,分明困惑著的人隻有她一人而已。
慕千陵因這連聲的質問沉默了,左卿見他似乎在遲疑著什麼,最終還是開口道:“你在雲昭身邊是作何打算?若是有做出令他陷入危險境地之事,本宮不會坐視不管。”
“太子殿下說的讓王爺陷入危險境地,是指的什麼?依在下看來,置於宮中才是陷入危險境地吧。”左卿也知道剛才自己那些話本就不該說出來,可是對於慕千陵自顧自的認定,心中也有些惱火。這段時間以來,要不是因為慕雲昭,自己不會陷入危險,更不會到這皇宮來,隻是不來也無法遇見慕千陵,隨即又自嘲地想著遇見他又有什麼用,他並不是……
慕千陵好像有些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在左卿審視的眼光下,他麵帶赧色道:“斷袖……”
斷袖?左卿呆了一下,接著有些不敢置信地笑了起來,看著慕千陵因她的笑聲更加窘迫的神色,不禁想到連性格都沒有區別,這讓她怎麼不會認為他就是自己所認識的慕千陵。“太子殿下您可真會說笑,王爺先前還在同皇上說與景馨郡主的婚事,現在太子殿下卻說王爺與在下的關係是斷袖,這實在……”
“剛才在殿中,你們……你們那般樣子……”慕千陵的麵容上染上些微紅暈,讓那溫潤的麵容顯得更加柔和,白色的衣袍被他揉捏出幾道褶子,他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與先前冷聲質問她的模樣相差太大,左卿看著他一時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