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一下子這裏也冒出一樁罪來,那裏也冒出一樁罪來,俱都指向皇後夏氏。
大元帝看著禦案之上的狀紙,上麵滿滿的居然有上百條之多,都是皇後的惡行。
朝堂之上呼聲甚高,這樣惡毒的婦人,不配為一國之母,理應廢之。
更有人將這國鼎會突然爆炸,全部歸於結廢太子複起,說正是由於廢太子複起,引起上天震怒,所以才降下懲罰。
原本太子死了,是要全國舉喪的,但是灝晨威頂著這樣一個名聲,一下子變成了大元國的罪人,未來國運會變壞的罪魁獲首。
皇上怎麼可能還會給他隆重的辦才能喪禮?恨不得直接用席子裹了丟亂葬崗子上才好呢?
葬禮也是草草結束的。除了皇後,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真心的傷心的。
皇後夏氏坐在坤寧宮中,此刻的宮殿裏,靜悄悄的,除了青娥便沒有其它人了,當灝晨威被炸死的消息傳來後,皇後就變成了這樣,整天一個人呆呆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皇上雖然沒有立即懲治皇後,但也封了宮,不許任何人探視,宮裏也隻留了一個奴婢照顧。
“娘娘,今日太陽不錯,奴婢扶您到小花園裏走走可好?”青娥看的心疼,這才幾天呀,皇後娘娘的頭發都花白一半了。
真不知道那些人安的什麼心,國鼎爆炸,和太子有什麼關係,如果真是太子影響的,那他也付出生命了呀。
皇後夏氏卻是慢慢搖了搖頭,撫摸著手裏一個小小的,有些掉了漆的撥浪鼓,臉上是少有的溫柔笑意:“威兒,你看,這是娘親手給你買的撥浪鼓,你喜歡嗎?”
青娥的喉音一陣哽咽,忍不住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從指尖裏流了下來,她突然似是決定了什麼似的,朝著夏氏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個頭道:“娘娘,皇上這樣對你實在太不公平了,他忘記當初,是誰全力支持,將他扶上帝位的了?”
原來昔年,先帝爺,比較中意的其實是賢王,聖旨上原本準備寫的也是賢王,隻是先帝爺一直很喜歡夏氏,讓她在他身旁伴駕當女官,臨危之際讓夏氏起草聖旨。
當時的灝元慶極力討好夏氏,更是用盡手段,討得了她的歡心,讓夏氏冒天下大不韙,在皇上臨危之際,讓她寫聖旨的時候,將三皇子改成了二皇子。
這件事隻有皇上和皇後知道,連太後都不知道,而且灝元慶那時候參與奪嫡,一切資源人脈也都是夏家全力支持的,條件當然隻有一個,那就是灝元慶當了皇上,就得讓夏氏成為皇後。
青娥之所以知道,也是一次帝後吵架,夏氏在坤寧宮一個人喝酒,結果喝多了,就說了出來,不過因為青娥是她貼身宮婢,夏氏也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現在這丫頭居然將這說了出來,夏氏別看表麵瘋傻,心裏清楚著呢,皇上的繼位身份不正,這是他心頭一根刺。
青娥和她若是不提,皇上或許還會念幾分舊情,但若真的以此要脅,恐怕也離死不遠了。
隻是她卻懶得去攔青娥,因為她最寶貝的兒子已經死了,她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與其豬狗不如的活在靜貴妃那賤人的陰影下,還不如自己走的更體麵一些。
當青娥磕頭離開後,夏氏便站了起來,首先換上一套和皇上大婚時穿的衣服,然後又細細給自己畫了妝,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又拿來火盆,將凡是屬於灝晨威的東西,都一一放進火盆裏燒掉。
就在這時候,宮門外傳來一個冰冷的稟報聲,大體是說青娥衝撞聖駕,現在已經被責令杖斃。
對方也就是通知她一聲的意思,絲毫沒有要問過她,說過那番話後,也就悄無聲息了。
夏氏淒然一笑,從首飾櫃的底部,拿出一隻酒壺,這壺就是傳說中的鴛鴦酒壺,隻要輕輕按動壺柄,原本醇美的佳釀就會變成要人性命的毒藥。
她放肆的笑了起來,這毒酒,她從登上後位以後,不知道賜給多少後宮的女人喝過,現在她仿佛都能看見她們的亡魂,在自己的身前大笑,在不停的朝著她招著手。
來呀,快來呀,喝了它,喝了它,就能解放了。
夏氏倒了滿滿一杯毒酒,舉了起來,朝著禦書房的方向像是在敬皇上:“我是大元朝的皇後,我是皇後,誰也別想奪走我的位置,這個位置是屬於我的,我是大元朝的皇後,我是皇後!哈哈,我是皇後!皇上,臣妾祝您眾叛親離,不得好死!”
說罷,她將杯中的毒酒一飲而盡。
頃刻後,一股黑色的血液,從夏氏的嘴角裏流了出來,她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臨死前嘴裏還喃喃念著:我是皇後,我是皇後……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