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姑姑翠雲連忙替太後將被子拉拉嚴實,輕聲安慰道:“太後,你別想太多,也許隻是個誤會呢。皇上一向孝順,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翠雲今年也有五十多雲了,從江明月初入宮,就跟在她的身邊,很是忠心。
“哼,他孝順?如果他真孝順,為何不聽哀家的話,不立老四當太子?非要讓那個蠢貨當太子,看看他今天都幹了些什麼事兒,拍馬屁都不會,弄了隻死鳥來,是想幹什麼,是想詛咒我大元國運,快要不行了嗎?”
“太後息怒,這些事兒,您以後還是少操心的好,否則身子又要吃不消了。”翠雲哪裏敢接這話頭,隻能說些關懷的題外話。
好在太後也不是真的想聽她的意見,她隻是想找個發泄的渠道罷了。
她讓翠雲將宮門關上鎖好,然後便將自己榻上的枕頭往旁邊一移,那床板竟然立即翻了開來,露出一條石階通道來。
鳳榻的地道之內,一張簡單的木板床邊,正坐著一位穿著樸素,麵容和太後有幾分相似的老婦人。
她的眼有些花了,此刻正仰起頭來,手哆哆索索的穿針引線,隻是燭火太暗,她怎麼眯眼,那線就是穿偏了。
就在她將線頭放進嘴裏,用口水沾濕擰實,打算再穿一回時,江明月衝了進來。
她甩起胳膊,用力一耳光煽了過去,直接將老婦人從床榻邊煽到了櫃子角邊,嘴角邊頓時裂了,冒出大量的血漬來。
“賤人,看看你兒子做的好事?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江明月說罷抬起腳,又在老婦人肚子上重重的踹了一腳。
老婦人正是江明月同父異母的庶妹江明玉,也是當今聖上大元帝的親娘。
江明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隻是繼續保持著被踹翻的模樣,像是泥偶塑像一般。
好像沒有任何知覺,不會哭泣,也不會喊痛!
江明月氣極,又拿起銀針,對著江明玉的身上一氣亂戳,戳的血珠直冒,直到翠雲來拉,她才停下來喘氣。
“太後,她不過是賤命一條,你何苦為了她,氣壞了自己呢。趕緊把銀針給奴婢,小心傷到了太後的鳳手。”
翠雲低下頭去拿銀針時,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又恢複正常,將銀針從江明月的手裏拿了過來,直接丟到了針線籮筐裏。
江明月被翠雲扶著,走到地道口的地方,還在惡狠狠的吩咐:“今天誰也不許給她送飯,餓上三天,我看她還敢跟我作對!”
“是,太後,您息怒,為這樣的人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值當啊。”
聲音逐漸遠去,趴在地上的江明玉,費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拽著木板床的柱腿,爬了起來。
她癱坐在木板床柱邊,卻是突然咧嘴一笑,那一張嘴間,便可驚恐的讓人看見,她的口中,竟然是沒有舌頭的。
原來她的舌頭竟然早就被江明月派人割去了,難怪剛才那麼痛,她連一聲呼喊都沒有,原來是根本沒辦法出聲。
江明玉的眼中沒有憤恨,更沒有自怨自艾,竟然隻有滿滿的慈愛。
她幽幽的看向頭頂的方向,仿佛透過那些厚重的石板,在想象自己的兒子長什麼模樣?
看這個女人這麼生氣,看來是我的皇兒爭氣了呢?
我的皇兒呀,現在是當今聖上,太後就算再厲害,也不敢把他怎麼樣,最多隻能是拿我,來出出氣罷了。
隻要我的皇兒平平安安的,就給那個女人當出氣筒又如何呢?江明月,你想看著我死,我偏不如你意,我會好好活著,我一定會活的比你還要久!
我會看著你死的!
江明玉張開空洞沒有舌頭的嘴,再次無聲的笑了起來。
不多時,上麵的機關又傳來聲音,太後身邊另一個掌事姑姑紅雲,鬼鬼祟祟的溜了進來,將一些治傷的藥和幹糧塞進了江明玉的床鋪裏麵。
“你自己小心些,翠雲盯我盯的緊,最近我都不能來看你了。你放心吧,皇上挺好的!”紅雲說罷就要走,但卻被江明玉一把拉住了。
她無聲的張了張嘴,不停的用手急切的比劃著,一會指指天,一會指指她自己。
“奴婢知道,您想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對吧,隻是太後現在還在生氣,奴婢溜出來不容易,等改天有時間了,一定來告訴你。我得走了,那些藥都是我從藥膳局偷來的,你就安心使用吧。”紅雲飛快的說完這句話,又沿原路返回了。
江明玉先將那些幹糧掰碎,拚了老命的往嘴裏塞,噎的直翻白眼也不停下,待將肚子填飽後,她就開始給自己傷口上藥。
一邊塗著藥,她就無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