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開腔道:“常先生,十幾年前,你侍候完夫人生產,就不告而別,再見居然是乞丐堆裏,這些年你倒底遇到了什麼事情,為何會有人想要殺你?”
關鍵這個人還膽大包天,居然敢追到顧府裏來,若是讓他查到是誰,他必不會讓他好過。
客房距離雨桐書苑不遠,若不是巡夜的婆子發現的及時,恐怕還要殃及主院。
這縱火之人的心當真是歹毒之極。
常富安心一虛,那頭就低了下去,顧百萬威嚴的目光盯著他,慢慢的他額頭的汗就滲了出來,心也越跳越快。
“常先生,你不說出來,我怎麼幫你呢?我原本是好心,看在你曾侍候玉娘月子的份上,見你可憐,收留你。但沒想到,你來我顧府第一天,就害的我顧府失火,若你再留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如果你不把事情說出來,那我也隻能請你離開了。”
顧百萬眉眼閃爍,聲音十分嚴厲。他是偶爾會行善,但絕不會為自己惹麻煩。
這是商人的本性,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常富安的臉色越來越慘白,最後直接癱瘓在地上,他不能離開顧府,或者說他現在寸步都不能離開顧百萬。
對方已經起了殺機,隻要他一離開顧百萬,就必死無疑!
沒想到孟氏居然如此狠毒,既然你不仁,那也別怪我不義。
“顧老爺,我說,我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放火想要燒死我的人,就是府裏的孟姨娘!”
“你胡說!孟氏早就被廢,送入北苑,連自身都難保,她要如何縱火害你?”顧百萬嚴厲的一喝。
常富安疑惑的抬起頭,像是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什麼,你說孟氏被廢了?當真,哈哈,賤人,她也有今天,報應,當真是報應呀。”
就在此時,一枝利箭,咻的一聲,從窗戶射了過來,卟嗵一聲射中了常富安。
他瞪大眼睛,嘴角冒出汩汩的血漬,不敢相信的轉頭,隻看見窗外掠過的一道黑影。
顧百萬震驚了,迅速從主位上跑來下,一下子攙扶住要癱倒的常富安:“你剛才說什麼,你說孟氏害你,她為何要害你?”
來福趕緊抽出銀針,迅速紮在常富安的幾處要穴上麵,勉強挽留住了他的一點生命跡象。
“夫人,夫人的死……孟氏,是孟氏做的,夫人原本身體健康,但是孟氏讓我在夫人的保胎藥裏,下,下慢性毒藥,讓夫人,夫人難產,還有,還有……”
常富安原本想說,還有顧明元也是幫凶,但是終究那根箭射的太深,來福的醫術再高明,也隻能將他挽留一頓呼吸的功夫。
“你不能死,你快說呀,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孟氏為什麼要害玉娘,玉娘對她那麼好,你不能死,你活過來,你給我活過來!”顧百萬大聲的問道,但是常富安已經瞪著圓圓的雙眼,很不甘心的死掉了。
“老爺,老爺,你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呀。”來福用力搖晃著顧百萬。
“來福,你聽到沒有,你聽到他剛才說的話沒有,怎麼會這樣?我竟然自以為是的,讓害死玉娘的仇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了十幾年,我對不起玉娘,我對不起玉娘啊!”
“卟!”顧百萬又心痛,又怒急攻心,竟然噴出一口血來,然後整個人就向後倒去。
“老爺,老爺,快來人哪!”
顧芊婉坐在顧百萬的身側,此刻正拿了手巾,用水打濕了,在替他抹臉。
看著老爹那蒼白的麵容,心裏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來。其實說實話,自重生回來以後,雖然明知道爹是在乎自己的,其實是想要鍛煉自己的,但是每每看到他和孟氏在一起,她還是會有鑽心的痛楚。
她常常在想,如果爹知道孟氏就是害死娘的真正凶手,他還能吃得下孟氏做的飯菜,穿得下她繡的衣服嗎?他還能與這個殺人凶手同床共枕,甚至是行人倫之事嗎?
當顧百萬吐出那口血時,她其實就伏在屋頂的琉璃瓦上麵,心裏麵除了心痛之外,竟然還有一絲爽意,就像終於報複成功了一樣。
娘那麼愛爹,娘為爹付出一切,但是爹卻還把殺人凶手當成愛妾,日日寵著,還讓她掌握著府中中饋,甚至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逼到鄉下。
不管爹是故意的也好,無心的也罷,這就算是對爹的懲罰吧。從今天開始,她真的對爹再無任何芥蒂了。
顧百萬慢慢睜開眼來,突然與顧芊婉滿是痛楚的眼神相遇,頓時覺得老臉羞愧作燒,眼淚也情不自禁流出來,啞著聲音道:“婉兒,爹,爹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