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咖啡杯,看了眼沙發上的背影,撇撇嘴,自己捧著咖啡杯進去廚房。
當聽到廚房裏有東西破碎的聲音時,九月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衝了進去,一眼就看到正蹲在地上用右手撿陶瓷碎片的男人。
眼睛裏晃過驚訝,九月看了眼地板,發現還有一攤汙漬,一下就明白這是咖啡。
至於這個笨手笨腳的男人……
“放著吧,我來就好。”
九月小心翼翼走了進去,俯視著蹲在地上的男人,語氣平平。
而男人卻像是沒聽到一樣,執著地撿著碎片。這無非讓九月覺得惱火。
這男人哪裏有病?平常使喚她使喚得多麼帶勁,現在連理她都不理,還自己撿?世界怎麼了?
“姓商的,你再不起來就不要怪我沒做家事!”
九月雙手叉腰,盯著地上的男人,語氣有些衝。
而男人的身影愣了一下,過了幾秒後終於用低沉卻充滿磁性的聲音解釋:“你要是受傷就是給我添麻煩。而你一定會受傷。”
男人的話語像是在看衰她,又或者是不想要給自己添麻煩。但是九月卻聽出了他話中的關係。
嘴角動了動,九月卻沒說出什麼。
這個男人她越來越看不懂了。有時候他根本就不在乎她身上有什麼傷,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有時候他卻比她自己更擔心她會受傷,連有可能讓她受傷的事情都不讓她做。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該對這個男人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麵對他。
或許人類的世界注定複雜,因為人類是個有情感的生物。
有時候你可以恨一個你愛的人,但是有時候你可能會在乎、關心,甚至是愛一個你恨的人。世界太奇妙,而這些情感此時正連番打擾著九月的世界。
該怎麼去麵對這個男人?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什麼?他們究竟要用什麼樣的目光去看彼此?
九月到現在還不知道答案。
默默地轉過身,九月留下商祺一個人在廚房裏撿碎片。就在商祺以為她不會回來的那一刻,她卻提著拖把走了進來。
原來她是去拿拖把了。那一刻商祺居然鬆了口氣。
“好了,你出去吃早餐吧。我來收拾。”
女人轉身從櫥裏拿出一個新的杯子,接著泡了一杯咖啡後便將咖啡端出去,放好後再次走進來,看著男人緩緩站起來。
洗了洗手,商祺始終沒將心裏那聲謝謝說出來。
這是她應該做的,她必須做的,不需要說謝謝……
在心裏催眠自己,商祺食之無味地吃著九月為他準備的早餐,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到那抹似乎正在準備午餐的身影。
就在那一刻,心裏熟悉的感覺再次升起。他的眼神開始變化,內心變得更加複雜。
有時候他想找個陌生人問問,關心一個仇人的人是不是有病。他覺得自己已經病得不輕才會這樣在乎她。他總告訴自己,沒關係,那隻是因為他一看到她就會想起過去,所以不希望她還沒被自己弄得生不如死就掛了。
那麼他那天為何要為了九月的“死”而難過得如此?
這是易舒文提出的問題,也是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
易舒文那天給了他期限。
關於那件事要不要行動,他給他一個認真考慮的期限。一月一號那天必須給出回複。是要將她狠狠地推開自己身邊還是把她拉進自己懷裏,這是易舒文離開時丟下的一句話。
他讓他做出個選擇。他本來可以以自己身為老板的身份,命令易舒文去執行那件事,但是他卻沒有。
他需要時間。但是他懷疑自己需要時間的原因。他告訴自己,那是為了看一個人從好好的慢慢地走向地獄。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怎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看著女人忙碌的背影,看向窗外飄著的白雪,商祺的心在這個平安夜卻一點也不平靜。
“藍九月。關於你說你希望明天要請假的事情,我同意了。”
男人忽然的開口,九月一怔,沒有任何的表情,語氣平平,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不用了。”
這下輪到男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