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轉了轉眼珠子,跪坐在曲德才身前,拉著夜書月的手抽泣道,“爹反反複複地說我不是他的女兒,還和中邪了一般,方才還死死咬住我的手指。”眼淚滾滾而下,完全不像平時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
但她悲切的聲音太有感染力,夜書月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攪了,頓時就一隻手提起了訝異的曲德才。
“中邪了?嗯?”夜書月溫和地淺笑著。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笑得越甜蜜,那就有人要倒黴了。
曲德才被這一笑瘮的慌,趕忙解釋,“皇上也在懷疑,這個縣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婉容!婉容溫柔體貼,根本做不出將我曲氏之人趕盡殺絕的事兒!”
“是啊,皇上都因為你的話,懷疑婉容了!”夜書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竟然好心情地繼續問,“那你要怎麼處置你口中的‘妖女’呢?”
曲德才小心翼翼往門口縮了縮,保持了一段距離,這才回道,“妖女,隻怕會禍害江山!死,是最好的歸宿!”
“婉容是真是假,你真的看的看出?我看你的這雙狗眼,根本看不清人長什麼樣子!”夜書月幾步就走到曲德才身前,居高臨下地看他。
“您聽我說,這個妖女殺了婉容,她根本是來路不明的雜種……”
還沒說完,夜書月就氣息不穩地砸他的臉,嘴角含威,“狗雜種?你才是個老雜種!”
婉容抹了把淚,就打斷了他的話,“爹是無心傷我,平日裏我們誤會有些多。而且他怎麼都算是我爹,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能說一句不是。”說著,哭得更加傷心。
打死她?曲德才眼角直抽搐,他哪裏敢這麼輕舉妄動!雖說,他這麼期望了很多年……
曲德才悄悄要溜出門去,眼下的形式太不利了!他怎麼都沒想過,這個女兒是要悄悄添了把火。原以為她慈心大發,想在夜國大皇子麵前裝個弱小。
不顧曲德才猙獰的神色,夜書月聽見那句“打死她”,整顆心像是沉入了地窖。婉容不能死!他心中反複回蕩著這句話,猛然用劍插到曲德才胯下,讓他一絲不敢動彈。
摸了摸已經婉容的頭,夜書月這才用小指在扳指上敲了一下。吱呀一聲,被打開的玉扳指裏竟然裝著一些水銀。
看到這裏,婉容已經偷偷別開臉去。唉,夜書月有什麼傷人的手法,她是很想看。但,她現在很“嬌弱”,哪裏能看血腥的場麵呀!
一直沉默站著的楚千言低頭,不知在思索什麼,也不看婉容。
婉容慘然一笑,也轉身不理他。曲德才說她是妖女,說原本的曲婉容被她害死了,楚千言真的懷疑了麼?
她不怕陷害,不怕背叛,甚至毫不畏懼死。但,看到楚千言的沉默和疑惑,她的心在不受控製地抖動。
反觀這個與她交情不深的夜書月,見她不高興,就二話不說地抄起家夥就教訓起曲德才。她因為聰明而不會受一絲委屈,夜書月不可能不了解,他還是願意相信她。可,楚千言呢!
慘叫聲一瞬不停,婉容細細想著上輩子自己的痛苦。曲德才、曲娉婷、劉馨雅,還有無數的人都踩著她的真心,一步步高升。唯獨她,被榨幹了最後一分利用價值後,死不瞑目。
聽聽曲德才的慘叫,她不再憐憫。上輩子,她跪在曲氏之人腳下,苦苦哀求卻得了死得不清白的下場。
“一切都過去了!”就在她心裏最苦的時候,夜書月突然抱住了他,聲音輕柔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戰場拚殺久了,他還不知道自己有溫柔的本事。輕輕拍著婉容的背,他暗暗瞪了楚千言一眼。
你是死了麼!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
夜書月的口型,楚千言看得很明白,卻端坐著不說話。
為了讓婉容能一舉將曲氏拔除,他不能明裏幫她一分。即使讓她不滿,甚至誤會,他也在所不惜。畢竟,曲氏之人活著一天,婉容就一天難以入睡。
雖,他已經恨不得將婉容狠狠揉進懷裏,輕聲細細安慰她!可,他是楚千言,他不能全然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決定一件事。
再抬眼去看曲德才,楚千言不由歎了口氣。他的好兄弟夜書月的這些傷人手段,都是和誰學的?怎麼,比冷宮的妃子都要厲害?
曲德才的頭頂被開了一塊,水銀在裏麵漸漸凝固,他的神智越來越模糊。夜書月他們的麵孔,他眼睛模糊地完全看不見了。頭太重了,他好想……好想把自己的頭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