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似是沒見到曲娉婷,聲音一凜道,“怎麼隨便一個人,你們就擅作主張,將她迎進薑府?難不成,什麼阿貓阿狗,你們都要往薑府扔!”
“這……”管家欲說還休地張了張嘴,試圖詢問這女人是不是要趕出去。
無視管家的模樣,婉容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冷下臉道,“恒王妃?原本我若還是曲氏的女兒,我還能稱我庶妹為恒王妃!可,她長得不是這張臉,你休想糊弄我!”
和自己一般無二的臉龐的確清麗,可惜曲娉婷頂著的是她做的人皮麵具,並非她原來的容貌。就算她有十張嘴,都反駁不了。何況,若非這張臉,她還無法將恒王哄得團團轉吧!若是曲娉婷親口說,這張人皮麵具是她婉容給她戴上的,她這恒王妃在恒王的眼裏就成了惡心的人,連命都保不住!
可,曲娉婷並未生氣,反而笑道,“姐姐,你可聽過女大十八變?我和姐姐同是父親的女兒,長個幾年,長得與姐姐一個模樣,又有何奇怪的?”這副說辭,她已經對無數人說了無數遍,現在更是說得快要連她自己都信了。
“喔?那妹妹可是帶著恒王府的拜帖而來?”恒王見臣子,也要下拜帖,或者至少將拜帖帶過來。她一個恒王妃,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也許會帶?
“喏!”將丫鬟接過來的拜帖,扔到了婉容身上,“看仔細了!”不就是個拜帖麼?有什麼了不得的!婉賤人啊賤人,這次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打開腿上搭著的拜帖,婉容迅速看了一眼後說,“見過恒王妃。”說著,還起身一拜,算是行過了禮。至始至終,她都沒有正眼看過曲娉婷,也沒有說什麼客套話。
曲娉婷也不覺得尷尬,起身虛扶了婉容一把,緊緊抓著她的雙手,雙雙落了座。
“好姐姐,你在薑府過得還好嗎?”一邊撫弄著婉容的手,曲娉婷一邊還故意側過頭,想讓婉容看清楚她頭上佩戴的碧玉珠翠。
婉容隻是看了一眼那隻三尾的鳳凰釵子,就將曲娉婷的身子拉正了說道,“沒有妹妹在身邊,感覺更加輕鬆了!”這句話既是肺腑之言,又是她故意說了讓曲娉婷膈應著的。
給她們換茶的小丫鬟低頭偷偷笑了出來,眉眼間的有隱隱的嘲諷之色。這位恒王妃有什麼好顯擺的?活該被小姐奚落!
曲娉婷眼底的殺意閃過,嘴角還是甜美的笑,“姐姐,你就知道與我打趣。”說著,她似是隨意地問自己的丫鬟,“冬兒,外頭的天色暗了嗎?”
“回王妃的話,天色黑了。”丫鬟趕忙接過話,在曲娉婷的示意下,輕柔地幫她揉肩捏背。
婉容揮開曲娉婷的手道,“恒王妃,左右這天色已晚,我送你出去。”臉上沒有半分殷勤,婉容依舊是淡淡地笑著,笑意不達心裏。
“好姐姐,妹妹今日就在薑府住下,可好?”不等婉容反駁,曲娉婷就附上婉容的耳朵道,“我想極了你!可是我們敘舊情的日子了!”她在就說過,自己一定會來與她算舊賬!今日,不過準備給她一個下馬威。
婉容定定站著,對她的威脅仿若未聞,“恒王妃想在薑府住,可是與恒王交代過了麼?”婉容輕輕瞥她,落下一聲極為不屑的輕歎,“唉,我怎麼忘了呢?聽說,恒王隻是碰了妹妹你一次,就再也沒有碰過你。”
見曲娉婷姣好的笑容有些難看,婉容又說,“所幸呀!妹妹一次就懷上了孩子!”
這是明擺地懷疑曲娉婷,她肚子裏的孩子並非恒王的。而恒王,也並非那麼寵愛她。讓她成為高貴的王妃,也隻是為了安撫有了孩子的她。
臉色驀然變了,曲娉婷大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句句戳中她的心窩!而且,這孩子真的就是恒王的!除了那個變態的老男人,還能有誰!
見曲娉婷臉色灰白,婉容這才輕飄飄地說,“給恒王妃準備一間客房,再去恒王府通知一聲。”她倒是要好好看看,曲娉婷又要玩什麼花樣。反正,拿她來調劑生活,似乎還不錯呢!
讓管家下去安排客房,婉容一個人坐在客廳盯著門外看,怎麼表哥還沒回府?尋常,除了皇上留下他說話,否則表哥都會很快趕回來用膳。
等了許久,門外轉出了一抹影子,透過黑暗的天色去看,看不仔細。
婉容急忙起身去迎接,卻生生頓住了腳步。夜書月怎麼會來薑府?不在皇宮與原來的相府宅子住著,怎麼也不知避嫌地來薑府?
但,今夜的他,看著尤為魅惑。墨色的瞳如星光般璀璨,笑中帶著一絲豁達,讓婉容的心不由得抽痛。
夜書月現在的模樣,和三年前的表哥別無二致。但,從表哥為她留在京城後,越發深沉而焦慮纏身。來自自由的爽朗,已經被官場裏的爾虞我詐侵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