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生勾了勾嘴角,不禁翻了個白眼,“你感受不到四麵而來的殺氣麼?有人忍不住要對曲婉容動手了!”沒有心情繼續“寒暄”的他腳尖輕點間,已經落在了妙音閣上。
楚千言歎了口氣,這裏已然布下天羅地網,就等那些殺手出現。這些殺手也許是覬覦他的人買來,更可能的卻是對那枚銀簪有關之人。
春夜的涼風在樹林裏慢悠悠轉出,一隊躍動極快的人影猛然從樹林穿梭而出。就在他們快到闖進院子時,四麵八方黑壓壓的影子落在他們麵前。劍上冷冽的光澤上是壓抑不住的殺氣。
黑衣人對視一眼,猛人衝殺上去,軟劍的聲音在妙音閣並不響亮。而婉容被楚千言焚的安然香所迷,正處於深度睡眠中,什麼都聽不到。
妙音閣是相府內最單立而僻靜之處,沒有人會在夜深人靜時來此,所以這些黑衣人注定有去無回。
夜闌生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楚千言,悄然推門而入。楚千言歎了口氣,並未插手。夜闌生是風流成性,但從不染指良家少女。他是殺人無數的儈子手,但世間這樣的人太多了,為誰賣命為誰手染鮮血。
夜闌生進了屋子,聲音極輕。婉容目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不說話。
“夜半闖入我閨閣,這妥當麼?”婉容無法對冷血的夜闌放下戒心,更不知夜闌生救過她。
夜闌生輕笑,笑容美得叫人驚心動魄,“你不是對那支銀簪很有興趣麼?老婦人已死,你什麼都查不出來。不如,我和你做個交易?”
婉容靜靜站在窗前,目光悠遠,久久不回答。
夜闌生也不著急,兀自坐下飲茶。全然沒有半分陌生的動作,婉容卻沒注意到。
眼中的不忍一閃而過,夜闌生終於還是軟下了口氣,“這次交易,收益最多的難道不會是你?”活色生香樓已經被她收入囊中,他知道。樓裏人脈寬廣,消息暢通,他也知道。但,查詢銀簪之事,隻會為她引來殺身之禍。
“這些人就是為銀簪之事所來吧?倒像是死士一般,被砍傷也沒有多餘神色。”一點兒也不驚訝,婉容平靜地看著夜闌生。
加派了這麼多人手都查不出個究竟的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個跟多人保護的隱秘。鹿樓,活色生香樓,還有太子的眼線全都查不清楚的秘密,還會有多少人為之而死?
婉容眼中一絲極淺的悲哀,被夜闌生捕捉到,他秀指繞發,沒有多言。
“什麼交易?”她不願意與虎謀皮,但被逼到絕境隻能為所畏懼。
夜闌生遠遠瞧著楚千言正冷冷看他,最終將眼神落回了婉容身上,“你答應不再動相府之人,我便可以將這支銀簪是誰所製告知你。等你找到這工匠,一切便會水落石出。”
婉容像是聽了一個極大的笑話,“相府之人與夜闌公子有何瓜葛?別說我不信,你夜闌公子會將我爹看在眼裏,我也不信夜闌公子對我庶妹動心。這相府最值得待價而沽的人,夜闌公子不在乎,為何偏偏在乎這麼個相府的安危!”她不能就這麼答應,那麼大的血仇日日掛在她心尖上。為了自己的身世與銀簪,她就放棄鋪好的複仇之路,怎麼也沒得商量。
她恨不得破口大罵,告訴他這些人是怎麼對待她,日有人恨不得她早些死。但,她什麼都不能告知他,太多的事情不是有道理就可以占足先機。
外麵得打鬥聲漸漸小了,夜闌生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那邊當我沒有提起這次的交易,願你真的有辦法繼續追查下去!”這簡直是氣急敗壞的神色將婉容一驚。在她的記憶中,最冷靜而絕情的正是這位夜闌生。一言不合他就動了怒,前所未有。
“我答應你,再也不動相府之人。”相府之人不可以動,但,一朝丞相不再是丞相。甚至,他們連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那可就不算違約。
夜闌生就像是帶毒的子蘭花,讓人忍不住靠近,卻暗暗將一身的毒藥撥給了靠近之人。她深知這一點,所以明麵上還不能輕舉妄動。
“怎麼沒有入睡?”楚千言推門而入,聲音淡到婉容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這些黑衣人是為那支銀簪而來吧?可以活捉的?”婉容臉上慢慢浮現了一絲殘忍,想要阻礙她追查真相的人,她要一個個揪出來。
楚千言卻答非所問,“方才我在你焚的香裏,加了一些安然香,你卻沒有安然入睡?”
婉容皺眉不語,千言在她屋子裏不定聲色加了香。若不是她在前世在宮裏摸爬滾打了半載,也真的熟睡不知今夜之事。雖是他的好意,但被信任之人不知會就下了東西,說不生氣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