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她不放心。隻有粗使丫鬟因為沒有被卷入內宅爭鬥，才是最可信的人。
她也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培養起一個能為她辦事的丫鬟。否則，這宅子裏的繁雜瑣事，她半分了解不到。
挑了很久，曲婉容才找到一個模樣清爽，看著機靈一點兒的粗使丫鬟。當即在其他丫鬟呆愣的目光中，將她帶走。
“小姐，您有何時吩咐奴婢嗎？”這個丫鬟小心翼翼問道。小姐今日燒水端水的事兒吩咐她們粗使丫鬟做，已經很奇怪了。現在還要親自來吩咐她去做事，這不是一等丫鬟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嗎？
曲婉容但笑不語，將手指搭在唇邊噓了一聲。
很快進了一樓的臥室外間，曲婉容坐到了梳妝台前，“你叫做什麼名字？”
“回大小姐的話，奴婢蘭怡。”福了福身，蘭怡輕聲說著。一張臉漲得通紅，沒想到百日盛氣淩人的小姐這般漂亮，對她說話也和善得很。
“淨手，再幫我將發絲散開，妝容盡數卸除。”
“奴婢不敢，奴婢是個粗使丫鬟，哪裏做得了一等丫鬟做的事兒？”
透過鏡子，曲婉容將蘭怡恐慌的模樣盡收眼底，“粗使丫鬟又如何？隻要你精心做事兒，少犯錯，我說你是一等丫鬟你就是一等丫鬟。”她就是要蘭怡這樣，暫時沒有害人之心的丫鬟做後援。做她的耳目，了解院子裏宅子裏的見聞。
“奴婢不敢！”
曲婉容無聲巧笑，“伺候我卸妝，一會兒我需要沐浴。”她的堅持，一個小丫鬟又能堅持多久。就算她甘願一直屈居人下，一輩子都是一個粗使丫鬟，她還有年邁爹娘要養活。
“是。”片刻後，蘭怡洗淨了沾著泥土的手指，將曲婉容發間華麗的珠翠流蘇盡數拿下，小心翼翼地將發髻放下。
見曲婉容閉目養神，蘭怡瞬間覺得壓在肩上的擔憂淡了去，便拿起已經準備好的濕毛巾，一點點仔細擦著。
知道最後的一處白脂擦去，蘭怡的指尖陡然不再一動。
感受到濕毛巾就搭在了自己臉上，曲婉容悠悠睜開眼睛，“你怎麼了？”
“回小姐的話，您素顏的容貌比濃妝下的模樣更美。”蘭怡是個農家女，向來有一說一，也就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曲婉容卻是不說話了，和母親一般的麵龐。本是承載著母親的一切柔情與希冀，她卻要以濃妝讓自己顯得更加觸目動人。以便提醒恒王，丞相讓他看得她吃不得，讓他知道與丞相沆瀣一氣，這樣她才能尋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或者恒王直接惱怒，他們的關係僵化更好。兩虎相鬥，她隻管座山觀看就可以。
“小姐，水燒好了。”丫鬟進屋子行了個禮，靜靜退下。
曲婉容這才笑著帶蘭怡進了屋內，“你幫我沐浴。”
“小姐，這哪裏使得！”她是一個卑賤的丫鬟，哪裏能看到小姐的身子，幫她沐浴淨身？
曲婉容催促，“還不動手嗎？我已經累了，自己動手沐浴一定不可能，我又想早些安睡去。”今日的及笄禮剛落幕，後麵還有一幫窮凶極惡的人在等著發落她，她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上一夜。
蘭怡猶豫片刻，還是上前將曲婉容的衣服褪下，轉身便去拿幹淨的換洗衣裳。
腳尖輕輕觸碰木桶中的熱水，確認溫度怡人後，曲婉容還全身沒入水中。泡澡之餘，舒爽的感覺甚至讓她忍不住想就此睡去。
一陣血腥氣味刺鼻，曲婉容四顧卻什麼也沒見到。再次回首，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太子！”
“小點兒聲，我沒事。”楚千言說完，卻咳嗽不止。身上大片的血色將曲婉容的睡意盡數驅散。
看著曲婉容震驚心酸的表情，楚千言歎氣，“隻是今日刺殺一事太過蹊蹺，我今日再次來相府一看罷了，不料再次遇到刺客。”
“你的病不是治好了麼？以你的武力，打不過一個刺客？”這句話，她可不會相信。
“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我治好了病，你想他會如何待我？”楚千言失笑，她事事精明，怎麼偏生對他的狀況還不了解。
“小姐，您的衣裳我給您拿了兩件，您穿哪一件好？”蘭怡的聲音遠遠傳來。
曲婉容的麵色一白，這丫鬟她了解甚少，還不知是否值得培養。若是被她發現有男子在自己房裏，指不定她就能說出去。
即使這個男子是太子，其他人也會取笑她不知廉恥，還拖累了本就處於危機重重中的太子楚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