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德才眉心瘙癢難忍,瞧了進府的賓客都朝這裏暗暗看,閉了閉眼道,“容兒回府路途遙遠,風塵仆仆,先隨丫鬟下去休息吧!”
丫鬟聞言急忙上前,卻被曲婉容嚇得一步不動。
眼前的大小姐太可怕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驚人的人。方才的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啐了冰雪,陰冷得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怨鬼。方才還溫婉善良的大小姐,怎麼獨獨對她如此冰冷?
沒用的東西,曲德才看了一眼丫鬟道,“你還站著做什麼!”
丫鬟一驚就要撲過去,曲婉容輕巧轉身,“爹,女兒的及笄之之禮即將開始,女兒哪裏能這麼快就回院子歇著?給別人看去了,還不知道會不會說咱們相府失了規矩呢!”
“容兒,你身子骨太弱!爹在月前已經上書告知皇上,相府嫡女之位要更改了!今天及笄之禮是為你妹妹所辦,算是替了你!”說著,他的大掌緊緊捏著她的雙肩,半點不肯鬆開。
“爹!這事兒你為何不告知容兒!”曲婉容受驚的模樣尤為楚楚,一把跌落在地,如同斷線無依的風箏。
他再也無法容忍,這曲婉容數月不見,不但聰慧動人,還字字要他的老命!
今日皇後也將出席,若是讓她知曉曲婉容活得如此快活,那麼……
“快起來,你跪坐在地哪裏像話!”
對上她眼中的楚楚可憐,他有那麼一瞬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可是短暫暈眩之後,他更加擔憂。
這個曲婉容,已經變了!他看著她成長至今,對她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頂多是被欺負得實在悲哀,才會含淚請求他說句公道話。
至於今日這一連貫的舉止,不是過於癡傻善良,就是心機深沉難測。她是未死成之人,麵龐恢複如初才回府,定然是後者。
“快起來!容兒,咱們有話到院子裏慢慢坐下說,好嗎?”他也蹲下,手指發力擰著她的肩膀,“這些日子你清瘦了許多,回去和爹細細地說,如何?”眼中的怒火燒成一片,直直對準曲婉容的眼睛。
“啊!爹,你捏著女兒的肩膀做什麼!疼!”曲婉容細長的睫毛垂下,淚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進進出出的人群終於安靜了,他們慢慢走了過來。
雖說相府之事不宜插手,但是相府嫡女定為誰還不好說。聽說,丞相請求更二小姐為相府嫡女的折子,皇帝一直放在案前未批。
他們此番前來隻是因著不好耽誤丞相的盛情,但,相府嫡女好端端在他們眼前,他們根本難以相信這丞相所言為實。
“這是出了什麼事兒?”皇後威嚴冰涼的聲音,讓周圍的人聞聲而跪。
曲婉容也抬頭看去,皇後還是那般精神奕奕,精致的臉龐動人卻難掩蒼老。
據劉夫人和曲娉婷無意所言,這皇後是見不得她活得開心。
“免禮!”皇後的手微抬,冰涼的目光一把抓住了曲婉容。
“曲婉容,你過來!”聲音像是染上了甜糕,眼角帶笑,皇後似是滿意地看了她一眼。
曲婉容噙著淚,單薄的身影尤為淒涼。一步步走過去時,吸引了太多的目光。
“為何而哭呢,傻孩子?”仿若已經見過很多次一般,皇後對她尤為親切。
曲婉容美目含怒,看著曲德才,“爹說這相府嫡女已然不是我,爹還說他已經上書懇求皇上的允準!”
是啊,隻是請求而已。允準與否,還說不定。
皇後的目光幽幽一閃,紅唇微動,“丞相!皇上未曾批準你的這條折子!你刪做主張,豈非僭越!”
她一丁點兒都不願意長曲婉容威風,但是她不得不這樣做。因為,薑老將軍在沙場前線生死不知,但這並不代表他已經死了!而且近來王將軍不知中了什麼邪,偏偏要護著以往恨之入骨的薑府!
“這……”曲德才的萬般心思翻湧不斷,“臣的確逾越了!求皇後娘娘降罪!”
他不敢多說,現在的曲婉容是怎麼都誣賴不了。若是在這節骨眼上抖出什麼事,那才是真的要了他的命!
“好了,今個及笄之禮就算是為曲丫頭所辦。你不必多說,去辦吧!”皇後居高臨下地看了眼曲德才,暗暗指責他辦事不力。
“謝皇後娘娘!”曲婉容破涕為笑,斂眉一動,帶著水澤的紅唇有著引人遐想的清麗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