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說——這百鬼夜行千裏,靠的就是“縮地成寸”的本事——這老太太,走路就比正常人快點,說明道行實在是低微,怕是不用怕,跟上就行了。
我點點頭。
我們兩個人,隔著老太太的陰魂一百來米的樣子,她走多快,我們就走多塊。
雖然我和馮春生,都一致推斷這個老太太的本事不怎麼厲害,但我們心裏還是有點涼颼颼的,畢竟大半夜的,跟著一個鬼魂,也的確不是什麼明確的選擇。
我們一直跟著老太太走,走了差不多有兩個多鍾頭,最後,我們在一個天橋的橋下站住了。
我隔著老遠就看見——天橋下,有個人在燒紙,我和馮春生緩緩湊進了看,發現那是一個男人,年紀不大,應該比我還小點。
男人雙膝跪地,手裏捏著一把冥幣,點著了之後,再扔到空中去。
燃燒的紙錢,像是一個又一個的火球,被夜裏的風一刮,打著旋轉飛走了。
那男人還繼續跪著燒紙,無比虔誠,而那老太太陰魂,直接湊到了男人的麵前,揚起了一把人民幣往天上一撒,那些燒著了的、像火球似的紙錢,立馬熄滅,同時變成了一張張的人民幣,從空中落了下來,落在了男人的麵前。
男人這個高興啊,在地上一陣撿錢,撿完了錢後,再次燒了冥幣,那老太太的陰魂,繼續抓著一把人民幣,灑了起來。
那男人就在燒冥幣和撿真鈔的兩個行為裏,不停的切換著,一直到那老太太的陰魂離開,那男人又燒了兩把冥幣,卻沒發現有任何人民幣往下落的時候,才帶著燒紙的鐵桶,離開了橋下,喜滋滋的回家了。
我看向了馮春生,說:春哥,搞了半天,這老太太是用冥幣換了李斯曼的真錢,然後跑這兒來,把錢給了這個男的?
“劫富濟貧?”馮春生下意識的說出了一個詞,讓場麵有些滑稽。
我咳嗽了一聲,說:走吧——先回家,我回家,把這個男人,和那個老太太的模樣,給畫出來,這兩個人,多半和李斯曼,還是有些關係的,不然不可能隻偷她的錢啊!
至於是什麼關係,我得明天問問才清楚。
……
這天晚上,我和馮春生各回各家了。
我回到了家裏,開始著手畫下今天遇上的那個男人和那個老太太的麵孔。
我一直畫到了深夜三點半,才把畫像給完工了。
我收起了筆,準備洗個澡就睡覺去,我到了廁所裏麵,扭開了水龍頭,準備擦把臉,可是,我發現,鏡子裏麵的鏡像,不是我——白衣獠又來了。
白衣獠帶著麵具,眼神中,帶著譏諷,盯著我說:於水,塗鴉害死了那麼多人,他是個惡人啊,你為什麼不殺他!
“因為塗鴉還有心願未了。”我指著白衣獠說道:我現在知道了——所有的事都是你指使的,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到底和我師父有什麼仇,什麼怨!
“天底下有人可憐塗鴉,但又有誰可憐我白衣獠?”白衣獠盯著我,略帶心酸的說道。
我說你都凶成這個樣子了,就自求多福吧,還要什麼可憐。
“你讓我很傷心。”白衣獠的眼神裏麵,忽然展現出了憤怒,說道:所以,我處理你的辦法是對的!
“陰陽繡一門裏,塗鴉現在自廢道行——你師父的處境非常微妙,我要他的性命,唾手可得!”白衣獠又說:至於劉老六嘛,哈哈哈……一家都被我變成了胎繭,我想讓他們活,他們就活,我想讓他們死,他們就都得死!~
我捏緊了拳頭,盯著白衣獠,說:你別被我給揪出來。
“哈哈哈!你真好笑,你自己說說你好笑不好笑……你都完全在我的控製裏麵……你還威脅我?”白衣獠說道:於水……我會慢慢的折磨你的……把你從一個正常人,折磨成一個瘋子——陰陽繡一門,我要全部折在我的手上。
“自生自死。”白衣獠冷冷的笑了起來:往後幾個月,有你受的。
說完,白衣獠的麵孔,就徹底消失在了鏡子裏麵——鏡子裏,我的鏡像,又轉身了。
陰魂轉身,殺局開啟。
白衣獠到底要怎麼折磨我——他到底又是誰?為什麼一個無道惡鬼,和我們陰陽繡一門過不去?
我先不管白衣獠到底要幹什麼,他到底是誰?但今天晚上,白衣獠在鏡子裏出現的時候,他露出了一個馬腳,讓我對他的身份,有了一個很粗淺的判斷。
他到底露出了一個什麼樣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