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艾文華的眼神裏麵,看到了極其有壓迫力的眼神——正直、勇敢的老兵,又回來了。
艾聰不敢說話,說第二天就關,絕對關。
艾文華看向了我,說:於水啊,小夥子你過來。
我不知道艾文華怎麼了,我就湊過去。
艾文華仔細看了我的模樣,說:像,真的像。
“像誰?”我問。
艾文華說: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在守墓的木屋子裏,見到我的時候,我對你說——我認識你嗎?當時我也就是一晃神,就覺得見過你,再下一刻,我就肯定我不認識你。
我說記得啊!
艾文華說:好幾年前,那陵墓公園後山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是一輛大貨車,躲避一輛私家車,翻下了山崖。
他一說這個,我心情頓時十分緊張起來——為什麼?因為我父親,就是這麼死的……他說的……莫非是我爸?
接著,艾文華說:當時我在巡山,那貨車衝下了山崖,我跑過去看……發現那大貨車裏麵,有一個男人,那男人沒什麼事,就是一條腿,被變形的車廂壓住了,我想去救他來著,忽然,山上下來了一群紋龍刺虎的人。
“我當時慫了,我害怕,不敢過去,我就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看著那邊發生的事。”艾文華說:那群紋龍刺虎的人,帶著一具屍體,給扔進了貨車裏麵……然後,把那個受傷的司機,帶走了!
他指著我的臉孔,說道:那個司機,和你有七成相似——我懷疑——那個人,就是你親人。
“那個人是我爹。”我猛地說道。
我在韓老板的別墅天台上,泳池裏的毛屍子告訴我,說我爹沒死!
想不到,真的沒死!
我爹,被人“狸貓換太子”了——也就是,我爹那墳墓裏埋著的人,不是我爹!
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有一種想哭,想流淚的想法,可是我哭不出來,也流不出眼淚。
我想抱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高聲的喊叫:我爹沒死!
可是我又感覺得到,這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我爹被人抓走了,為了什麼被抓走?我不知道,我爹是不是還活著,我也不知道。
沒什麼可高興的,但至少——我有我爹沒死的證據了。
陳雨昊一伸手,握住了我的肩膀,說:我算是聽明白了——那墳墓裏的黑毛屍不是你父親,我心裏壓力就少了很多。
我點點頭,又對艾文華說了一句: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我這些年,被自己的心蒙蔽了,我的老戰友啊……唉。”艾文華歎了口氣。
這時候,艾文華一招手,說道:四位老戰友,你們出來吧——陪了我這麼多年,辛苦你們了。
他話音剛落,纏在艾文華身上的四個“義鬼”,全部現身。
王滿滿、徐太利、王博、阮興盛,他們四個人,見了艾文華就開始笑,一點沒有怨恨,打著招呼:老夥計,多少年沒見了!
艾文華從蘇醒開始,一直情緒沒怎麼劇烈,這下子,尤其劇烈,直接跪在了四人的麵前,大聲的痛苦了起來。
有些書生模樣的徐太利,對艾文華說:當年的事,我們早就原諒你了——你是受了傷導致的,不怪你,咱們哥兒幾個命不好!再說了,打仗嘛,馬革裹屍是軍人最好的歸宿。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老艾,我們四個懂你。”王博也笑著對艾文華說。
艾文華依然長跪不起。
老兵相見,已經是天人永隔,場麵感動,我們也沒多呆,因為陳雨昊提醒我,得上山收服那條黑毛屍了。
那黑毛屍不是我父親,但也得收服,不然黑毛屍大成了,隻怕還得害人呢。
我、陳雨昊、馮春生、柷小玲和陳詞五個人,出門上墳山了。
艾文華肯定是沒事了——他現在有再見那幾個老戰友鬼魂的想法,說明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勇氣——麵對曾經自己最大的恥辱。
人有恥辱,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無法直視自己的恥辱。
在上墳山的路上了我始終在想,我父親不過就是一個老司機,做的就是拖貨的工作,為什麼有人要害他,用屍體把他換走,造成他已經死亡的假象呢?
到底是什麼人幹的?又為什麼這麼做?
我細細想來,我師父被人抓走,似乎隻有一件東西值得被人利用——大概就是他後背上的那幅“驅魔龍族”的陰陽繡紋身了吧?
張哥和韓老板他們幹的碼?
我捏緊了拳頭。
馮春生讓我別想那麼多,先把黑毛屍的事情解決了,回了閩南,再找張哥和韓老板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