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安惠算是聽進去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急忙拿出手機開始撥家裏的電話。撥通了,沒人接,這才想起家人現在都在醫院,急忙又撥大妹的手機——父親是個守舊的人,不會用這些現代化的玩意兒。
從大妹嘴裏,得知母親的狀況仍然沒有變化,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優,她於是每隔半個小時便打一次電話,雖然不能馬上趕回母親身邊,卻至少能夠隨時了解她的情況。
陳家健隻是默默地陪著她坐著,也不插嘴,在此刻任何不著邊際的安慰都沒有用,隻能讓她自己安心才行。
平時看起來還算快的火車今天在兩人眼裏變得奇慢無比。好不容易捱到了O市,因為是直達車,所以比預想中要早了一點。
就在這時,安惠從電話裏聽到了不好的消息。
母親的情況危殆了!
恐慌頓時洶湧而出,她差點拿不住手機。心裏想要快點趕到醫院,腳卻是忍不住發軟,於是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陳家健急忙扶住了她,隻看她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情況不妙,頓時心中一沉,臉色一暗。
招手叫來了的士,讓他以最快速度趕到安惠母親所在的醫院,一路上,安惠不停地顫抖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陳家健擔憂地看著她,那無助而慌亂的樣子實在令人心疼,看在本就愛慕著她的人眼中,連心也忍不住疼了起來,一時衝動之下,他將她緊緊抱進懷中,沒有邪念,隻是想給她一點安慰和力量。
這一招果然管用。安惠靠在他懷裏,懸在半空裏不知該落向何方的心總算有了個支撐,顫抖慢慢停了下來。
突然,她的心中傳來一陣刺痛,痛得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捂住胸口。
“怎麼了?”陳家健嚇了一跳,急忙追問。
安惠沒有說話,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倒在他身上,緊閉著眼睛,淚水傾瀉而下。
就在剛才,仿佛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從胸中消逝,那種錐心的痛苦給她帶來一股不祥的預感,絕望的感覺湧上心頭。
陳家健麵沉如水,也不再多問,隻是吩咐司機再加快速度。終於在不違章的前提下,司機使出渾身解數以前所未有的衝勁衝到了醫院門口,陳家健扔下許諾的重金,扶著安惠走下車。
眼看著離母親越來越近,本該高興的,安惠卻忍不住有些瑟縮地欲行又止。醫院那刺眼的白色鋪天蓋地而來,平時不覺得怎麼樣,此時卻處處都像閻羅王的招魂幡,看得人心驚膽顫。
然而不管怎麼樣,就這麼站在門口發愣是不可能的。已經有進出的人開始對他們倆指指點點,畢竟兩個都是名人,怎麼可能不引人注目?
陳家健急忙扶著她走進去,找到服務台問清了安母的所在,兩人走近,未到床邊卻聽見悲痛的哭聲。
安母一直留在ICU,打開門,安惠一眼就看到母親平靜的睡容,那張熟悉而親切的臉龐,此刻就像睡著了一般,不見一絲波紋。
父親憔悴地坐在椅子上,她進來也隻是瞟了一眼,便又轉頭過去看著母親,那眼中,帶著心碎的痛苦,帶著心死的死寂。
大妹和小妹趴在床邊,哭得聲嘶力竭。見她來了,兩人動也不動,隻是看著她,哭著說:“姐……媽媽,媽媽去了……”
安惠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