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意思是中周世子是故意的,這是他自己設計的一個局。”田雨欣一點即透,想到這一層未免咋舌,一個從來就不能引起大家注意的世子,竟然將整個朝堂玩弄在鼓掌之中。但是她還是不太明白,中周世子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說是鏟除異己,早就可以做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公子,中周世子為什麼這麼做?”一般情況下,戴楠對田雨欣都是知無不言的,所以田雨欣打著膽子,向戴楠尋求答案。
戴楠仰望著天空,因為已經是傍晚,所以天色異常的暗。
“下雪了。”戴楠在窗邊,將窗戶打開,北風夾雜著冬天特有的嚴寒,從打開的窗戶闖了進來,不一會兒,整個屋子裏都是一片冰冷。風很大,珠簾撞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在幾盞並不算明亮的燈籠照耀下,數不清的白色雪花從漆黑的天空搖曳著落下來,在枯瘦的梅花樹上,在門前的石獅子上,在戴楠的眼前,積的厚厚的一層,雪地並沒有人踩過,所以還是潔白無瑕,晶瑩的如玉。
因為雪下得很大,所以將山河原有的顏色全部遮蓋住,不論是肮髒的,還是高雅的,一切的顏色全部化作雪白。這一場雪,好像可以掩蓋到世間一切的汙濁。玉玲瓏喜歡下雪,在五歲之後,她就在想,為什麼國破家亡的時候,上天下得是雨而不是雪,下雪的話,她就看不到滿地滿城滿河的血了,至少可以欺騙她一下,上天對她,到底是太殘忍了。
“很快就要過年了。”戴楠喃喃自語著,將手從窗戶伸出去,冰涼的雪花落在他手心,一會兒,就化成看不見的小水珠,他隻感覺手心裏,有一處是冰涼的,濕潤的。他眼裏驀然地閃過一片悲哀,像是想到了什麼,最後在風中發出一聲細長而輕微的歎息,便不再說什麼了。
“公子,今年過年需要回去嗎?您準備回雲家過年嗎?”田雨欣摸不準戴楠的想法,戴楠明明憎惡著那個家族,但是真的要犧牲那個家族的時候,有忍不下心下手,十分矛盾的很。
“回去,為什麼不回去。”戴楠笑著說,之前曇花一現的悲傷,也被他淺淡的笑意壓在眼底深處藏著,他還是那麼風輕雲淡,說,“他們都在等著我回去,我怎麼能不回去,如果不回去,我怎麼知道,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雲家還有這麼強大的隱藏實力,這一股勢力,如果不拿捏到自己的手上,總覺得會對不起二叔三叔。”一瞬間,田雨欣看著戴楠眼裏笑意似乎被冰封了起來,連著外麵寒風,都一起凍了起來。
“我這就下去準備。”田雨欣願意陪在戴楠身邊,但是戴楠不願意,所以田雨欣也不能強求什麼,縱然眼前的這個少年,讓人看著就心疼。
“等等,陪我看一會雪吧。”戴楠說,下雪天,一個人望著遼闊的雪空,這種孤獨,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得了的,田雨欣也沒有遲疑,就停了下來,站在戴楠身邊,拿了一件披風給戴楠,就算不幸的成為了女漢子,她還是有一顆女子纖細而敏感的心,一直以來,她就很會照顧人。
“謝謝……”戴楠眼裏的冰雪化了開來,萬物回春,無法形容的顏色和美麗,讓人睜不開眼,“你剛剛問我中周世子為什麼這麼做對吧。”兩個人什麼都不說,而是看著雪景各懷心思,也不見得多好,隻會成為兩個人的寂寞。
“嗯,我不太能想得通。”田雨欣直言,她雖然聰明,但是做的一直是密探和殺手的工作,並不參與政治,一致很多事她能抓到一個影子,但是並不能全部參透。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是很難想到的,中周和西蘭是盟國,怎麼成為盟國的,不用說你也知道的,與其說中周和西蘭是盟國,不如說現在的中周國君借助西蘭的大軍篡位,將西蘭的大軍引入中周之後,整個中周就是在西蘭的控製之下了。中周的國君,是一個有才能,而且識時務的人,所以他必然看透了這一層關係。”戴楠不知道中周國君到底對西蘭有多少臣服之心,不過但凡是有實力又有能力和手段的人,一般都不甘人下的,所以戴楠敢斷定,這個中周國君並不是真心臣服於西蘭。
“所以……”戴楠說到這,也還沒有說到重點上。
“所以,在朝堂之上,有人應該也看清了這兩種關係,但是西蘭的實力在那裏,十年前幫助中周國君篡位的西蘭大軍還駐紮在中周國內,中周不得不依附西蘭。有人願意依附西蘭,有人不願意,據我所知,時間過得越久,五國形勢越動蕩,有著這兩種想法的人就越多。對於不少中周臣子來說,當日西蘭國君進了內城,還殺了他們曾經的國君,是對他們,對中周這個國家的莫大侮辱。西蘭和北齊緊張的關係,稍微一個不注意,兩國就會打起來,這個時候,如果西蘭失去中周的助力,會十分的麻煩,有了這個作為籌碼,主張不在依附西蘭的中周臣子就越來越多。但是有一些人卻覺得唇亡齒寒,中周和西蘭必然要綁在一起。我現在還不知道中周國君是怎麼想的,過一陣子,中周朝堂之上,少的是哪一派人,我們就能知道中周國君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