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深似海】(上)(2 / 2)

胡小天笑道:“小天這身體一直都好的很,沒什麼毛病。”

李雲聰道:“雜家曾經學過一些醫術,若是你信得過雜家,我可以幫你把把脈。”

李雲聰主動請脈讓胡小天心中疑竇頓生,他倒不是害怕李雲聰發現他身懷武功的秘密,真正擔心的是自己始終都沒有真正淨身,李雲聰高深莫測,假如他能夠從脈象中推測出自己身體的秘密,那豈不是麻煩透頂。當下笑道:“不麻煩李公公了。”

李雲聰見他拒絕不由得笑了起來:“難得咱們兩人喝得如此痛快,雜家送你一樣東西。”

胡小天笑道:“無功不受祿,李公公讓我誠惶誠恐了。”天下間沒有免費的午餐,胡小天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李雲聰先請他喝酒,現在又要送東西給他,胡小天內心中越發警覺了起來,卻不知李雲聰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李雲聰笑眯眯道:“你等等。”

胡小天心中暗自好奇,且看李雲聰要送給自己什麼東西?隻見李雲聰從床上站起身來,自牆上取下了一把掛著的胡琴。胡小天此時方才明白,李雲聰卻是興之所至要送自己一首曲子聽聽。心中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這老太監也不征求我的意見,你拉琴的水平究竟怎樣我都不知道,若是彈棉花一般刺耳,豈不是將我今晚的心情全都破壞了。

李雲聰在床邊坐下,琴弓搭在琴弦之上,頭微微垂了下去,雙目閉上,眉頭緊鎖,一聲淒楚婉轉的胡琴聲悠揚而起。胡小天雖然在音樂方麵沒有什麼研究,可是音樂美術都是藝術的高度提煉和升華,更何況李雲聰的胡琴技藝絕對稱得上是大師級的水準,蒼涼的胡琴聲仿佛將胡小天帶到了一片廣袤空曠的荒野,眼前又如出現了一頭獨狼正在冒著風雨孤獨前行。

胡小天從開始的無奈到好奇,漸漸整個人已經徹底沉浸在胡琴樂曲營造的氛圍中,他看到了群狼嚎叫,看到了萬馬奔騰,看到血戰沙場,看到了戰火連天,內心隨著這樂曲的節奏變得激動了起來,感覺自己的血液也被音樂感動得就要沸騰,心跳不由自主地開始加快,左心室將血液壓榨到他的主動脈傳導至他的全身,又通過肺循環返回他的右心房。胡小天從未如此清晰感覺到自己心跳的情景,他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妙,心髒如同奔騰的野馬似乎就要掙脫出心包的束縛,跳出他的胸膛。胡小天右手捂住心前區的位置,臍下有一個無形的力場正在迅速向周圍擴展伸張。壓榨著他周身的血流在短時間內返流到他的心髒,他的內心在竭力擴張,心肌幾乎無法承載這瞬間湧回的血流,心髒瀕臨要炸裂的邊緣。

胡小天強忍疼痛,強迫自己保持最後的理智,他意識到自己體內的異狀應該和李雲聰的胡琴聲有著直接的關係,倘若不能擺脫琴聲,隻怕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他用雙手死死堵住耳朵,可胡琴聲仍然無孔不入地鑽入他的耳廓,猶如一根根無形的絲線將他的內心一層層纏繞起來,密密匝匝。胡小天驚恐地望著李雲聰,他忽然明白眼前老人的可怕,殺掉自己,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雖然得他得了權德安傳了十年功力,可是在真正的高手麵前仍然不堪一擊。

胡小天竭力站起身來,試圖用盡全力向李雲聰發動一擊,雖然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也好過坐以待斃。

就在此時胡琴聲轉了個聲調,從剛才的悲苦淒烈,忽然變得婉轉輕柔,如同瞬間從淒風苦雨的深秋過渡到陽光明媚的春日。在這樣的旋律下胡小天的內心漸漸平複了下去,心髒爆炸欲裂的痛苦也隨之減輕,隨著心跳的變慢,脈息也開始變得平和,小腹處那個迅速膨脹的力場也神奇消失了。李雲聰挽了個花腔,餘音嫋嫋,胡琴聲杳然遠去,最後歸於平靜。

胡小天滿頭都是冷汗,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想起剛才的情景實則後怕到了極點。再看李雲聰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不緊不慢地將胡琴掛在牆上,又回到剛剛自己所坐的位置,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然後抬起頭望著胡小天道:“怎麼?你不陪我喝?”

胡小天抬起右手用衣袖擦去額頭的冷汗,突然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他慢慢坐了下來:“好熱……”手卻是不敢端麵前那碗酒了。

李雲聰微笑道:“酒本來就是越喝越暖的,雜家的胡琴拉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