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魏航的表情時而輕蔑、時而凝重,郭芓蕎的表現一刻比一刻驚訝,但兩人的目光,卻始終充滿了同情和關懷。兩人相視一眼,共通了彼此的憂心忡忡。魏航的兩根拇指因思考而下意識地循環旋轉,郭芓蕎的嘴唇緊鎖,眉頭緊蹙。
\t兩人同時表示對我的不放心,而我反複表達了自己想要直麵過錯和責任的心願,才終於讓他們雙雙點頭。
\t我又飲下一杯酒,淒苦地笑道:“芓蕎,對不起……以前林裳就說過我,我是個隻會說‘對不起’的軟弱的男人……可到了今天,我還得說出這句話……”
\t郭芓蕎搖頭,觸動心事般說道:“我倒覺得說‘對不起’沒什麼不對!說出對不起,至少說明,你一直懂得反省自己、檢視自己,時刻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對、做的不好,說對不起,也是負責任的表現!怕就怕……連句‘對不起’,都不願意再說了。”
\t“老三不成器,這老二更加混蛋!”魏航已然從適才的談話中了解了汪銘的劇變,他氣鼓鼓地罵道,“芓蕎這麼好的女人,他汪銘吃錯了藥,竟然一點兒都不在乎!你呢,林裳那樣的女人,你當初就根本不應該靠近,你卻偏偏豬油蒙了心!兩個白癡!兩個混蛋!”
\t“魏航,你罵,我讓你罵個痛快!”
\t“你讓我罵,老子還偏偏不罵了呢!”
\t“好……你不罵了,那就聽我說,”我深呼吸幾番,直言懇求道,“老大,以我現在的境況,真的沒辦法幫到芓蕎和遺忘舞蹈了,我知道你對我當初的設想很不屑,很看不起……可是你看,舞蹈班已經獲得了去澳門交流演出的機會,無論如何,你也得幫我、幫幫芓蕎啊!魏航,我的時間不多了,不可能再求你一次了!就這樣直接給我個結果,可以嗎?”
\t魏航同樣飲下一杯酒,說道:“讓我穿上小動物的衣服頭套、給一群小奶娃伴奏、跟他們一起跳舞……三兒,就算這些不讓我為難,可是……樂隊真的沒有時間,沒有一點時間可以離開‘比如音樂酒吧’!你明白嗎?這是我們生存的空間,我們必須守土如疆!”
\t我愣了半晌,終於聽明白這拒絕的表達,萬分失望中,苦悶地仰頭笑道:“好吧……好吧,既然這樣,我隻能再說一句‘對不起’了……”
\t我仰起脖子,將小半瓶白酒飲得一滴不剩,連歎三聲,站起就走。
\t“三兒!等等!”魏航叫住了我。
\t我沒有回頭,隻是淡漠地說:“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t“芓蕎,你看看這小子,是有多他媽的混蛋!”魏航笑罵,走到我的身後,扳過了我的肩膀,讓我麵朝舞台,說道,“老子是沒興趣跟你們搞什麼‘親子之舞’,但不代表老子心裏不惦記兄弟姐妹的事情……”
\t魏航伸手入唇,向舞台上昏暗角落裏那吉他獨奏者吹了個口哨,向他招手。
\t那人的影子,那琴的影子……他用右手按弦,左手彈了個樂段結束的琶音。跟著站起,步步向前,從昏暗中走出……橙黃的射燈下,桀驁的氣質、瘦削的身子、舊舊的夾克、誇張的首飾,他向我點頭一笑。
\t沒有比花逝更頹、卻更有魅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