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段視頻圖像裏的場景同樣是KTV包房。但略微差異的細節清楚地說明,拍攝地點由第一段視頻的隔壁包房,轉移到了此時我身處的這間包房中。
\t那個像頭擱淺的鯨魚般癱軟地躺在沙發裏的男人,是我。而我的臉色,同樣是一種很怪異的暗紅色,我想,彼時的我定然已經在酒醉中毫無反抗地服下了王瑜為我準備的致幻劑,甚至性藥。
\t而稍後畫麵中顯示,幾個男子將艾思彤抬進了房間。他們將艾思彤擱在我的身子和沙發靠背之間的空隙裏,彼此相視微微一笑,撤離了鏡頭範圍。
\t王瑜忽然啪嗒點燃一支煙,獰笑一聲,指指投影屏幕說道:“男女主人公到齊,好戲即將上演了哦!”
\t在如死般沉寂的心海深處,忽而攪起了一個直通地心般的巨大漩渦,它吞噬著我,旋動著我……我的腹中沸騰般翻湧,一股又一股反胃的嘔吐感直往上衝,我痛苦地搖著頭:“王瑜,不要再放了……別再放了,我知道這後麵發生的是什麼,我腦子裏還有一些當時的印象……夠了,這就夠了,行嗎?”
\t王瑜卻絲毫不理會我近乎乞求般的言語,他用更入神的姿態,來彰顯著他欣賞一種在他看來,變態美感藝術品的獨特魅力。他的雙目放光、炯炯有神,可那神采,是從一個正常人的眼睛裏,永遠也無法捕捉到的。以至於某一個瞬間,我甚至有些理解了他,理解了他這樣做的,於他自己而言的苦衷。我也有些同情他,同情他經曆過的,這喪失自我過活的十幾年中,那些苟延殘喘、生不如死的日子。
\t“王瑜,給我一支煙,”我向王瑜要來一支煙,費力地點燃,然後發覺自己連舉起一支輕巧的香煙幾乎都難以完成,我連抽了半支,心知王瑜既然拍下了我和艾思彤的視頻,定然有他陰險的目的,既然我已經成了籠中之鳥案上之魚,徒勞掙紮也是白費力氣,於是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t王瑜依舊不答。
\t視頻中陷入迷離的我抱緊了艾思彤,一寸一寸地,將麵孔湊向她的脖頸呼吸她的氣息;我的雙手像是拂過線條柔和的山丘的輕風,一縷一縷掀起那山坡上的樹梢般,將艾思彤的衣衫一件件地褪下……此時包房裏的空調溫度不高不低,我卻泛起一陣又一陣陰冷的顫抖,就像初冬的第一場雪,一片一片如絮的雪花,漸漸地在我的心上落疊、沉積,漸漸地沉重。
\t這漸漸增加的重量,像被擠壓的雪球內部形成冰晶一樣,凝結出來越來越堅硬的負罪感。眼看視頻中的自己,比之高予仁動作的下流有過之而無不及,羞愧和不安像離巢的馬蜂遮天蔽日。盡管這一切的開始、經過和結尾,都是我在被操控下的無意識的本能反應,但這並不能夠成為此時,令我感到無辜、可以進行自我勸慰的理由。
\t這沉重的負罪感被擠壓至極限,突然爆裂開來……我急促而淺淡地呼吸著、口中擠出的呼喊無法連接成有意義的語句、小半截未燃盡的煙頭被我用手心抓熄。
\t我感到自己愛林裳的資格變得不再那麼有說服力的同時,對艾思彤的同情和可憐,也很快轉換成了強烈的愧疚和歉責……就好像視頻中事情的發生,是我自己在潛移默化中一點一滴地促使而成的。是我和在和艾思彤的接觸中暗藏了動機,最終,這些根植在心中陰暗角落裏罪惡的種子,醞釀出了這悲劇的果實。
\t很快地,視頻中的我和艾思彤已近乎全身赤裸,我的雙手在艾思彤的脊背上來回輕拂,我的身體在躁動中緊繃成弓形,我的膝蓋分開了艾思彤的雙腿……恰在此刻,王瑜按下了視頻的暫停。而我因此無法確定,我究竟有沒有在這樣扭曲的情形下,和艾思彤發生了不清不楚的關係。
\t王瑜終於歎了口氣,轉頭向我開口說道:“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要不要親自把第一段視頻發給高予仁?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機會,考慮清楚!”
\t我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投影屏幕,無比悲憤地說道:“你他媽的……我和艾思彤究竟,究竟有沒有……”
\t王瑜冷笑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首先考慮的竟然是艾思彤……陸鳴,我很猶豫,我也真的很質疑……”
\t“你不用猶豫什麼,你也不用質疑什麼……把視頻播下去!”我吼道。
\t“嘿嘿,剛才不是說不要我播嗎?現在怎麼又想看下去了?你是想看看,你和她抱在一起,會有多浪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