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航無語沉默一陣,捶打我的胸口道:“總之,這小子要是不聽話,惹出事來……”
“他拉屎我兜著,不髒了你,行了吧?”
“你說的啊!”
……
夜店還未營業,樂隊成員們帶著吳景泉進行著不插電的排練。我尋了些還不錯的酒,調了幾杯花式,和艾思彤對飲。
坐在幽暗卡座裏的艾思彤依然戴著她的太陽鏡,我有心告訴她放鬆些,卻又覺實難開口。隻好視而不見,隻顧喝酒。兩杯果酒下肚,艾思彤的情緒漸漸提了起來,不無抱怨地在桌下踢了踢我的腿,道:“知道今天下午我和誰在一起嗎?”
我稍稍一想,林裳早晨跟我說過,艾仲澤一家邀請她和時光國貨的高層聚會。艾思彤既然這樣問了,想必她也在場,於是答道:“和林裳?”
“你怎麼知道……她跟你說的?”艾思彤哼了一聲道:“她有什麼了不起……她有什麼好自大的,她有什麼好?你看上她,莫非是看上了她的錢,想傍上個小富婆,一輩子吃喝不愁了,是不?”
“你小女孩家的懂個啥?大人的世界,別瞎攙和。”
“那就是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對不對?”艾思彤扁扁嘴,似乎是在試圖尋找些否定林裳美貌的話語來,最終卻幽幽地歎了口氣,帶著挫敗感喃喃說道,“她長得是挺漂亮的……”
我避開了艾思彤有些淒迷的眼神,想了想問道:“你們在哪裏聚會?”
“會展中心、天鵝湖。”
“聊了些啥?”
“心煩……懶得說。”艾思彤抿著酒杯,抱怨一陣遲遲不開始的搖滾表演,沉默地看看我,歎口氣道:“還能聊什麼……還不是淨說些經營合作的事。”
我假裝不在意地聊著天,卻別有動機地把話題往艾仲澤和於娜身上引,我笑著說道,“哎,你爸爸媽媽,一個是董事長,一個是總經理,那愛羽日化的大事,究竟你爸爸說了算,還是你媽媽說了算?”
艾思彤神情變得有些陰沉,不情願地說道:“以前是媽媽說了算,最近幾年,生意在爸爸的打理下越做越大,慢慢的媽媽就什麼都聽爸爸的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生意越做越大,外公反而越來越不高興,好像是怕爸爸搶了他的東西似的。外公和爸爸明麵上父慈子孝,暗地裏卻較著勁,媽媽夾在當中,真的很痛苦……哼,說起這些,我真的很討厭你那個女朋友,林裳!”
“幹嘛怪她啊?”
“沒有她,沒有時光國貨,我們愛羽日化用得著走這麼激進的路麼……沒有她,我們一家少了許多矛盾,祥祥和和、平平安安的,多幸福啊!”
艾思彤說到這裏,我心底隱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林裳和王瑜一直在密謀著些什麼,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難道和艾思彤家庭的不和睦有關?艾思彤家庭產生矛盾,會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嗎……我沉默著想了許久,猜不透,想點明了問林裳,又覺得自己不住揪著她和王瑜的商業秘密不放,會很讓她煩心……
我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拍拍艾思彤的肩膀勸道:“你也別怪她,商業公司的發展,本來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過程,你爸爸選擇和林裳合作,就是想要兩家公司強強聯合,共同走上高速發展的道路。”
艾思彤道:“我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任性孩子,但是……算了,你是局外人,我的痛苦你是不會了解的。我隻能說,媽媽夾在外公和爸爸的中間,她很痛苦……可是我呢?我夾在外公、爸爸、媽媽三個人當中,扮作一個調和各方關係的開心果,可是開心果表麵甜人人愛,心裏的苦澀又有誰能嚐得到……所以,在今晚的晚宴開始前,我自己悄悄離開了,我隻想有個關心我的人陪陪我,我就能好得多……”
我灌了幾口悶酒,心情開始變得壓抑起來。我真的很不習慣帶著心機與人相處,尤其是針對雖然脾氣詭怪但心靈很是純淨的艾思彤。但我忽然想到,眼下,幫助王瑜和林裳、幫助自己,促使一切向著好的方向扭轉的一個捷徑,便是:讓艾思彤修複於娜和艾仲澤的關係,隻要艾仲澤能夠把搖擺不定的於娜徹底搞定,那麼他重新掌權,也就指日可待了!
我心裏鬼鬼地盤算著,不時抬頭看看艾思彤。
“爸爸、媽媽……”艾思彤摘下太陽鏡,用紙巾擦擦已然紅了的眼圈,顫抖著下巴苦澀哭道,“為什麼他們要冷戰?為什麼不能和和睦睦地相處,我好想像小時候一樣,讓他們一人牽著我的左手,一人牽著我的右手,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去公園看小動物……”艾思彤想要戴回太陽鏡,可是淚水卻一個勁地往下淌落,遠遠超過了她擦拭的速度,煩悶中,她索性將太陽鏡丟在了桌上,用手腕狠狠地抹了幾把眼淚,又道,“可是,從前那些快樂的時光,再也……回不來了……這一切的不幸,都是時光國貨帶來的……陸鳴,你說,我不喜歡你的女朋友,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