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航,像你所說,‘殘缺’的確成功,而且它的成功無法複製。但它歸根到底,也隻是一處將自己武裝成了一個最能滿足人們欲望的發泄場所!發泄過後呢?除了爛醉的痛楚和激揚的寂寞,還有什麼美好的事物能留在人們的心中?”
魏航試圖駁斥我的說法,但我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而是堅定地繼續說下去:“為了娛樂而娛樂,隻會不斷地提高人們的欲望。但欲望是永遠也無法滿足的……那些夜店裏狂歡的紅男綠女們,一整夜的尋歡作樂過後,剩下的,隻有疲憊不堪的身軀,和麻木不仁的眼神!那些在虛擬的網絡世界裏獲得存在感的人,回歸現實生活中,又有幾個會從整理房間、修剪花草中感受到生活的情趣?”
“魏航,盡管我和芓蕎,對我們即將為之奮鬥的事業,甚至還沒有一個準確的定位,但我知道,我們隻想讓前來參與的人們,重新獲得最初的、那種最簡單的快樂。而且,我會自始至終控製這種快樂的閾值,消除這個快節奏社會裏,人心中或多或少的戾氣,給予眾人真正的身心愉悅。”
一段話講到末尾、一根煙抽到尾端,我抬起頭來,詫異地發現,圍在我身邊的魏航、郭芓蕎、林裳、肇可可,甚至是放下了拖把而聆聽的尕丫頭,目光中都充滿了一種若有所思的神采。
林裳最先打破沉寂,她鼓勵地向我拍了拍手掌,道:“我非常欣賞陸鳴的理念,回歸,這也是我經營‘時光國貨’時,最堅持的把握和最深刻的理解。我支持他!”
郭芓蕎也點頭附和道:“不隨大流、逆流而上,這將會是個非常艱難的奮鬥過程,但這不也正是做到了創新嗎?魏航,舞蹈和音樂之間的關聯千絲萬縷,沒有音樂也就沒有了舞蹈,我真心希望有你的加入,咱們幾個好朋友齊心合力,一起做出一番事業來,豈不是一件樂事?”
肇可可臉上掛著挑釁的神采,緊緊盯著魏航,仿佛如果他說個“不”字,便會立時投給他最鄙視的目光。
尕丫頭的眼睛原本純淨無暇,此時更是充滿了期待和憧憬的光芒。
我站起身,拍拍魏航的肩膀,向他伸出手掌道:“以前咱倆同舟共濟,說難聽點兒,也就是兩個無知少年瞎混,以後,咱們兩個,收起狂妄和無知,把青春和熱血,灑在一個共同的目標上,讓我們的青春無悔、生命無憾!”
魏航深深歎息,終於笑道:“三兒,你什麼時候長大了呢?我怎麼都沒注意。”
“放什麼屁啊?一句話,幹還是不幹?”
“幹!”魏航渾厚的手掌和我緊緊相握,忽又皺眉說道,“唯獨有一條,你要答應我!”
“工資日結是嗎?嘰嘰歪歪的,我又不是那李亞軍,還跟我談條件!”
“不,不是!”魏航伸手指向林裳和肇可可,道,“不接受這兩個女人一分錢的投資,你能保證嗎?”
肇可可聽聞立時嗤之以鼻。林裳卻笑道:“我相信陸鳴的能力,有沒有我,他都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的!”
六個人,六隻手交疊在了一起,擊掌三次,仿佛那武俠小說中,武林大會上歃血為盟的俠肝義膽的豪傑。
……
酒店裏,林裳和肇可可同房休息,我和魏航難得同榻而臥,說些兄弟間的話語。
“三兒,和老二聯係過嗎?這小子去了上海,怎麼人間失蹤了一樣?”
“唉……他,忙吧。”
“忙?再忙也不能把咱四個的兄弟情分丟在腦後吧!這小子是不是去了大上海,花花世界裏把眼睛都給迷花了?”
“嗬嗬,”我給魏航點了煙,道,“老二去讀博士了,博士……咱倆這沒文化的大老粗,又怎麼能理解他所生活的世界?”
“說起來,老四最近也銷聲匿跡了,上一次知道他的消息,好像是借調回成都了,算是提幹。”
“拜托,不是大家銷聲匿跡,是你,”我鄙夷地指著魏航道,“是您老大爺頹了許久,把大家都給生疏遺忘了。”
魏航卻指指自己的眼睛道:“就算我天天喝醉,我這雙眼睛,看得可清楚著呢!三兒,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忽然從床上坐直了身子,用煙頭指指我,盤腿正色說道:“你和我,咱倆,汪銘和李含笑,他倆,以後可能會走到兩條大相徑庭的路上,並且越走越遠,不信,咱倆走著瞧!”
我沉默地抽著煙,有些鬱悶地盯著天花板頂燈周遭纏繞飛行的一隻小蟲,道:“我信……盡管我很不願意承認,也很怕去想象那樣的未來,但我……我也有種這樣的感覺,並且,非常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