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鳥歸巢般,我竟目光呆滯地將車子開到了絲管路。停下車子,我跌跌撞撞地撲向“殘缺”,卻驚愕地發現,“殘缺”不見了!出現在“殘缺”原本位置的,是一個叫做“選擇”的酒吧!
我沒喝酒,卻像是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地沿街走了兩個來回,“殘缺”確是變成了“選擇。”
推開尚未營業的酒吧大門,內裏的裝修布置倒沒有變。酒吧裏黑著,僅吧台上點了一盞昏黃的射燈,一個憔悴的女子、一缸燒焦的煙頭、一杯見底的酒。
“CoCo!”我詫異地走向肇可可,“你!你怎麼這麼瘦了!”
肇可可原本單薄,此時的她竟像是一張紙條一般,似乎一陣微風也能把她吹走。原本在她肩頭精美的刺青,竟然都因此微微變了形狀。但她的小臂上,似乎又添了新的紋身,我扯過她的胳膊一瞧,綠葉紅花之間,一隻栩栩如生的展翅待飛的鳥兒,紋身極其漂亮,連鳥兒每根翎毛上的每一條紋理,都描繪得清清楚楚。
她輕輕抬起迷亂的眼神,笑道:“三兒……是三兒來了,喝……喝點什麼?”
跟肇可可這樣性情的女孩,說什麼“別喝了,當心身體”之類,隻顯得幼稚。我拿起桌上的煙道:“有什麼烈酒,就來什麼烈酒!”
肇可可顫顫巍巍,醉得像個八十歲的老太太般,從酒架上取了一瓶酒。我也沒看是哪國的哪種酒,扭開蓋子像灌礦泉水一樣便喝了幾大口。頓時,濃硫酸腐蝕皮膚般的劇痛,從食道和胃裏傳來。
肇可可大笑,指著我痛楚的表情道:“不像你啊三兒,你不挺能喝的嗎?好久不見,怎麼就慫了呢?”
“說誰慫呢?我也不欺負你,我先幹半瓶,再跟你比量。”
幾分鍾後,我醉得接近了肇可可的狀態,胸中嘈雜著的混亂情緒,卻猶如斷了電的電聲搖滾,終於消停了。我迷離地問道:“傻娘們!你有什麼權利,竟敢把‘殘缺’的招牌改了!”
肇可可用火亮的煙頭燙我的鼻子,我急急躲開。她將煙放回嘴裏,吐著煙說道:“臭男人!你竟敢叫我‘傻娘們’!姐姐我……我是這家店的老板,我要叫它什麼名,就……就他媽叫什麼名!”
我笑著看她的紋身道:“沒看錯的話,你紋的是雎鳩。”
肇可可一笑,再次舉起小臂,像展示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般,迷醉地欣賞著紋身的花紋和色彩,甚至吻了吻它,道:“雎鳩,又名貞鳥,最忠貞的鳥兒……不過,這裏隻有一隻貞鳥。”
“所以,沒有了魏航,你寧願‘殘缺’的狀態,變成了你永久的‘選擇’嗎?”
“哪兒那麼多廢話!你很懂女人嗎?”肇可可狠狠瞪我道,“自以為是的白癡!”
我掏出手機,撥通魏航的電話,吼道:“傻逼,來陪老子喝酒!”
魏航竟也顯然是醉著,口齒不清說道:“去……去他媽哪?”
“絲管路上新開了一家酒吧,叫‘選擇’!趕緊的!”
掛了電話,肇可可譏諷地看著我,道:“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敲打著肇可可的吧台,道,“生活都他媽這麼操蛋,既然想要買醉,幹嘛不一起?也好讓魏航瞧瞧,肇可可是個多大本事的女人,竟敢把‘殘缺’的招牌也給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