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得選擇,隻好低沉說道:“好。”
高予仁忽然扯扯襯衣的衣領,解開一個扣子,說:“這他娘的鬼天氣,熱死個人了!”說完,他挪動軀體,費力地從腳手架平台跨到人行通道裏,拍拍我的肩膀說道:“用點心,做得好了,我給你發錢!”
高予仁走了,留下我獨自在腳手架平台上坐下,從懷裏摸出煙,落寞地抽了起來。這種任人宰割卻又無力反抗的滋味,真的很讓人難受。我厭惡別人的威脅!可像艾思彤以我的工作作為威脅時,我渾不在意,大不了不幹了就是……但來自高予仁的威脅,其中涉及的事,又讓我不得不無能為力地向他低頭。
心裏煩躁難安。
但此時裝置裏又暗又靜,坐在這離地十幾米的空中抽完一整支煙,不由得開始想林裳了。思念的小溪流淌,很快便彙成了大江長河。我掏出手機想給她打電話,卻發現其實早已收到幾條來自她的微信消息,隻因我隻顧著跟高予仁見麵而根本沒有留意。
打開照片,發現林裳竟去了殘缺。有幾張拍了舞台上阿寺的樂隊,有幾張拍了酒吧裏新布置的熒光燈,還有兩張,一張是她的自拍,另一張,是她和肇可可的合照。穿著薄衫的林裳依然美得不可方物,隻是她似乎有意識地照顧著肇可可的情緒,因此在拍照中並沒有微笑。而肇可可打扮得很另類也很精致,隻是眼神卻有些空洞和無力。
我知道魏航的離開,無疑對肇可可是個致命般的打擊。然而在感情的世界裏,孰是孰非,誰對誰錯,哪裏又有答案。我打通林裳的電話,樂隊演奏的背景音中,林裳好聽極了的聲音仿佛是一汪冰泉,浸潤著燥熱難耐的天氣,和我這顆飄搖不定的心。
她溫柔地笑著說道:“等等,酒吧裏太鬧了,我到外麵跟你說。”
耳聽搖滾聲越來越小,而嘩嘩的流水聲似有似無,想必她已然離開酒吧,走到了錦江邊上。林裳笑問:“怎麼才給我打電話呀?是不是我魅力不夠,都沒辦法讓你想我?”
我又怎能告訴她我跟那艾思彤高予仁折騰了這許久,隻好答著:“想,很想你……有句詞怎麼說來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我憔悴得全身上下都沒了力氣,電話都拿不起來啦。”
“臭貧!那現在怎麼又拿得起電話啦?”
“因為看了你的照片,激動得又有了力氣。”
林裳笑了笑說:“假得很,虛偽。”
“哪有……今晚你怎麼去殘缺啦?”
“唉,”林裳歎氣,“我想到CoCo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殘缺,心裏不好受,就想來陪陪她。”
“今晚生意怎麼樣?”
“說實話,不怎麼樣……絲管路上這麼多間酒吧,其實酒都差不太多,生意好的店,區別就在於它有自己的特色,有很高的辨識度。魏航的樂隊便是殘缺的特色,現在他走了、樂隊走了、客源也便流失了。”
我亦歎氣:“魏航那家夥,固執得像頭牛,鞭子抽也抽不回來!”
“其實,那也不全怪他,CoCo在這件事上,確實做得有點太過孩子氣了,畢竟,她應該了解魏航的脾氣,和他的追求的……”
慨歎一陣魏肇二人的感情問題,對他們能否和好如初,我們無法抱有樂觀的希望。沉默一陣,林裳忽然問道:“你猜猜我現在在哪裏?”
“在哪裏?江邊上唄。”
“不是啦,我正站在安順廊橋上,看餐廳玻璃上反照著的江景呢。”
“恩……我們還在那裏拍過合照呢。”
林裳笑答:“有嗎?我忘了耶。”
“忘性怎麼這麼大,那天晚上你親了我,我的臉上留了你的口紅印,被魏航他們取笑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