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三兒!今晚的事情,都他媽怪你!”小廝卻是個火爆脾氣。
\t“你們還管不管病人了!”醫生高聲吼道。
\t我幫著將躺在擔架床上、戴著氧氣麵罩、打著點滴的魏航抬出了救護車,這傻逼渾身的酒味,緊閉著雙目,一臉蒼白,滿頭的大髒辮亂七八糟地纏繞耷拉著,也看不出是傷了還是病了。
\t“魏航!魏航!你怎麼啦?”我焦急地喊著,這他媽魏航剛才不還好好的嗎?現在怎麼躺擔架上了?
\t小廝罵道:“三兒,你他媽別喊了!”
\t……
\t急救室外,小廝不顧崽崽的阻攔,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三兒,你狗日的打了人自己先閃了,讓我們給你擦屁股!”
\t崽崽拉住簡直要揮拳打我的小廝,說:“小廝,這件事也不能都怪三兒,你先冷靜點,讓我跟他說。”接著崽崽對我說:“三兒,你走了以後,被打的那個家夥要報警,是魏航好說歹說沒讓他報。最後給人家免了單、賠了六千塊錢,又賠了酒,才息事寧人的。”
\t我指著急救室大門問:“那魏航什麼情況?他怎麼昏迷了?”
\t崽崽扁了扁嘴,似是要哭。
\t小廝把崽崽推在一邊,喊道:“那傻逼說不報警可以,條件是要魏航一口幹掉兩瓶伏特加,知道嗎?兩瓶,兩瓶700毫升的!魏航吹了兩瓶700毫升的伏特加!”
\t“什麼!我靠!我弄死那傻逼!”我跳起身來,滿腦子的暴力和衝動。
\t“你他媽才是個傻逼,你能弄死誰?”小廝一拳砸在我的胸口,怒罵道:“你幾斤幾兩?來‘殘缺’玩的哪個是善茬?你能扳倒人家嗎?今晚魏航要是不答應,拘留你個傻逼是小事,我們幾個得罪了人,老板還會用我們嗎?樂隊還他媽混不混了?”
\t我痛苦地撕扯著頭發蹲在地上,苦悶地閉起眼睛。現實如同一場肆虐的沙塵暴,魏航、小廝、崽崽的那些苦苦掙紮的音樂夢想像是被黃沙撕扯著的柔弱柳枝,在風沙中悲情地搖曳著看似狂放實則悲情的輪廓,而可恨的我,卻抄起一把斧頭狠狠砍在了樹幹上。
\t我祈禱著魏航無恙,但更多地責備著無法控製情緒的自己,我為了一時衝動,做出了那荒唐的蠢事,最終的結果是讓自己的兄弟丟掉尊嚴對別人苦苦哀求,然後倒在急救室裏安危不知。
\t可我衝動的根源,還不是因為那個我愛的、我恨的、我想念但又要逼著自己忘卻的女人!
\t我的眼角淌出了淚水,我為自己的衝動懺悔:“小廝,崽崽,對不起!我對不起魏航,對不起你們。”
\t小廝的目光中依然充滿恨意,咬著牙說:“對不起就算了,我隻希望魏航沒事!”
\t急救室上方的紅燈依然亮著,與此相對的,窗外遠處車禍處,聞訊趕來的交警警車上的警燈,閃爍著紅藍相間的燈光。兩種警示意味的燈光,好像直刺入我心底深處的利劍,拷打著我那罪惡的神經。
\t那個窈窕的倩影怯生生地站在大切諾基旁做完了事故鑒定,呆呆地看著拖車拖走了自己的車子。拖車、警車、救護車一輛輛交錯駛離,隻留下一個孤獨的單薄身子孑然而立。
\t夜風將女人的頭發輕揚而起,吹得灑落在地麵的車燈碎片微微顫動,仿佛在嘲笑著這塵世間重複上演著的又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