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傻比吊吊的男人點了一支歌,晃晃悠悠地爬上舞台拿起麥克,在動感而充滿戲謔味道的前奏中扭動著他醜陋的身軀。前奏過後他唱道:“拉薩的酒吧裏啊~什麼人都有~就是沒有我的心上人~她對我說~不愛我~因為我是個沒有錢的人……”
\t我的十指痛苦地從頭發中穿過,發力扯下了一把煩惱絲。我看著指縫中的斷發,嘴裏碎碎念著:“她對我說……不愛我……因為我是個沒有錢的人……”
\t《拉薩酒吧》雖然歡謔,但態度並不消極。可對於此時的我來說,這首歌就是一支讓猛獸進入暴怒狀態的毒箭,催眉瞪眼地挑釁著我。再加上舞台上那傻比猙獰的臉、醜陋的笑容、焦黃的牙齒,更是讓我無比憤懣,我似乎聽到了腦子裏的某一根弦崩斷的脆響。
\t我端起麵前的啤酒杯,搖搖晃晃但態度堅決地穿過人群,爬上舞台,用最大的音量吼了一句:“你他媽閉嘴!”
\t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滿滿一杯冰塊和啤酒,“嘩啦”一下全部倒在了他的頭上。酒卷著冰塊濕漉漉地順著他的頭發流下,吃驚和憤怒在他的眼神中急速膨脹。
\t全場寂靜了半秒鍾後,突然爆發的翻了倍的瘋狂讓人群變成了撒進燒紅鐵鍋的水滴,他們興奮著、跳躍著、尖叫著,掀起一股又一股似要掀掉整個房頂的潮湧般的聲浪。
\t冰啤酒澆頭,沒有比這個更富有視覺衝擊力的了。
\t我和他撕打在一起,混亂中我搶過他手中的麥克風,卯足了勁兒在他腦袋上狠敲了幾下,我真的很用力,因為我看到了麥克風的折斷,以及他頭上紅色血液的流下。
\t不過我也因躲閃不及,被他一拳砸在了嘴角。
\t虎背熊腰的魏航野蠻地分開眾人跳上舞台,用他粗壯有力的雙臂將撕扭著的我們扯開,先是將我拉扯到他的身後,然後一掌揮出,將那張牙舞爪、怪叫著試圖再衝上前來的傻逼推倒在地。
\t魏航猛地轉身,滿頭的大髒辮因此橫飛甩起,幾乎甩在了我的臉上。
\t“三兒,你先出去!”他對我吼道。
\t……
\t我半醉半醒地站在酒吧門口,胸口還因劇烈分泌的荷爾蒙而猛烈地上下起伏著。身後的霓虹交替閃爍,映照出一個屬於我的寞落的灰影。
\t殘缺的麥克風被丟在地上,殘缺的嘴角不停地往嘴裏滲血,殘缺的心沒有人來撫慰,這他媽就是現在的我,酒吧招牌上,“殘缺”兩個閃著光亮的霓虹大字明晃晃地刺著我的眼睛。
\t我忿忿不平地將一口夾雜著血沫的口水吐在地上,罵道:“操!這酒吧的吊名字真他媽貼切!”
\t魏航笑著走出酒吧,用醋缽般的拳頭輕捶一下我的胸口,又摟住我的肩膀說道:“三兒,你沒事兒吧?”
\t“沒事,”我搖搖頭,歉意地說道,“可我……在你的場子把你的客人給打了,你老板他……”
\t魏航並排點燃兩支煙,將其中一支塞進我的嘴裏,輕吐了口煙,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小事兒,都搞定了!沒什麼的,酒吧本來就是發泄的地方……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