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沉睡的她一時離不開眼,她瘦小的身子穿著一身好像未幹的裙子,瘦弱的肩膀有些冷得發抖。
白小伊感受到床榻上的人兒有些移動,從睡夢中擔心驚醒。看到他盯著自己瞧,打了一個打哈欠,“你醒了?”
崔東王沒有回應,但眉頭鎖得很緊,心在想,這個女孩是哪個鄉下來的?瞧她一身有些破裂的衣服,簡直就是一個村姑。白小伊見他沒回應,起身伸了個懶腰,衝他一笑,“怎麼啦?一場生病就變成啞巴了?”
“這是怎麼回事?”崔東王冷然道。
“還不是你……”白小伊道,“拿著一個什麼銀針,差一點就冤枉好人了!”
崔東王冷哼,“哼,你就是那個好人?”
白小伊拍拍自己的胸膛,自信滿滿道,“當然!”
看著這個女孩自信滿滿的樣子,崔東王更是冷笑。他平時就很討厭女生,就像自己的後宮一樣,整天爭風吃醋,明爭暗鬥,自己都已經受不了了。尤其是看到贏家勝利的奸笑,他更是毛骨悚然。他平生最厭惡的就是自信。因為自信,那些人就認為自己擁有高超的害人造詣,可以不擇手段的使計陷害他人。
“對了!”白小伊上下打量著他,卻沒有發覺崔東王厭惡的眼神,天真笑言,“你從哪兒來啊?叫什麼名字?”
半晌 隻傳來一陣沉默,見崔東王懶得理她,白小伊隻好自討沒趣,道,“不如就叫你‘瘋子’?看你那山洞的樣子,還挺像瘋子的。”說完,嗬嗬自笑。
“你說什麼?”崔東王聽到‘瘋子’兩個字就怒氣衝上來。他可是堂堂魯國的統領,怎麼可以被稱為瘋子?他的眉頭鎖得緊緊,怒視著白小伊。白小伊能感覺到他狠狠的怒氣,但她並不生氣,其實她隻想用激將法讓他套出自己的名字。她歎道,她也不想叫他瘋子的啊,即使是瘋子也有名字的嘛。
她隨意地挑了挑眉,“怎麼樣?叫瘋子不行麼?”見崔東王氣得不理她,眉宇間還一個大土包突出來,不禁伸手撫平他的眉宇,道,“怎麼皺起眉頭來了?”
她冰涼的手觸碰到崔東王的額頭,他有些不自然地僵著。從來沒有人對他直接就伸手如此,除了離開他的香兒和她。白小伊輕柔的這一抹,像是以前曾經有一個女孩也是這樣……他突然也不自覺地放鬆了自己,隻是他不想承認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放鬆了警惕的心。
他拿開她的手,突然拉起被單躺下,“要睡了。”然後躺在床榻上,閉上眼睛不動裝睡。
白小伊嘟起嘴兒,看來她的激將法沒什麼管用嘛。算了算了,她能感受到這個人的疑心特別重,一定曾經受過什麼刺激。若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她捂嘴而笑,其實早已知道他在裝睡,仔細一看他的睫毛有些顫抖呢。淡然走出門,卻突然想起什麼,回望閉上眼睛的他,道,“對了,你一定肚子餓了吧,桌上我放了三個饅頭。還有記得你的燒還沒退呢,自己拿冷毛巾擦擦吧。”
聽到關上門的聲音,崔東王睜開眼睛。望向破舊的桌子,正如她所言,的確放著三個饅頭。他餓得難受,走下床榻,坐在搖搖欲墜的木椅吃起饅頭。原本以為這饅頭已經涼了,但一口咬下去時,卻發現饅頭依然熱乎乎的。熱乎乎的感覺流進他的心房,暖和的他突然一陣感動。
她都不知道他幾時會醒來,一定是每隔半個時辰,就拿去重新蒸熱吧。
吃這饅頭,白小伊剛才天真的笑容浮現在他的眼前,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一個女孩,心頭一緊。
夜幕已經垂下,西方的天空紅色的晚霞變紫,變灰,變黑,終於遁去。白小伊回到自己的房間,累得撲倒在床,可是身後卻傳來一陣痛楚。她連忙起身,脫下自己的衣衫,處理傷口。傷口皮開肉綻,自己看了都觸目驚心。那個魯國將軍真是殘暴,對一個女子竟然下手那麼狠毒。她歎了一口氣,回想起這幾天的多災多難,她就覺得自己真是活該一場。
驚心動魄的一場冒險,弄了一身的傷,到頭來卻是錯認了靖哥哥,又遺失了靖哥哥的項鏈……最痛苦的是已經無法從記憶中抹去那個挺拔頎長的身影。
他可好?她突然很想念他,突然好像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砰砰啪啪!突然外麵傳來一陣家具被推翻的聲音。她急忙穿好衣服,開門一瞧,卻聽見有人咆哮,“給我搜!”接著還有老板的哭喊聲,“官爺求求你,求求你……別再翻了……”
發生了什麼?有官爺來搜什麼?白小伊不解,難道是……不會是他來找她了吧?驀地,一個身影映入眼簾,拉起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