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最後終於嫁給了他,而他也和家裏鬧翻了,他們婚後,我背著臨,每個月都會給他們寄上一筆錢,我知道她們所有的生活狀況。”
安想起那個男人在世的時候,不管他多麼粗魯,說的話多麼難聽,臨總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樣,很平靜的接受著一切。
那時安以為臨很愛他,這種想法一直持續到那個男人死後。
原來,不是很愛,是不愛。
所以,才會那麼平靜,所以,才會無悲無喜。
“所以呢,又為什麼回去找她?”安的語氣是強烈的厭惡。
多可悲,她的親生父親是一個懦弱又無能的男人。
她寧願是那個成日裏喝酒後打她的男人。
沈立行盯著眼前白色的門,死灰般的眼眸漸漸亮起來。
那些日子,是昏暗的光影裏最絢爛的色彩;
雖然再次回到S市她已是神誌不清,可是對他卻是不戒備的,每日他陪著她去醫院,去散步,去看海,一起聽戲劇,一起吃飯,她仍是十七年前那樣安安靜靜的日子,她的病也在他悉心的照顧下漸好,家裏的太太和女兒自是不高興的,可今非昔比,他堅持留她在家,直到那天與太太吵了起來;
他痛苦的蹲下去,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高大的身體此刻弓起來,像是個小蝦米,安從心底裏感到可悲。
從臨悲哀。
“隻要再等五年,五年就好,我就可以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可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要自殺?”
“安與林陌在一起,若是他們認真相愛,我不會幹預,不會讓他們走我們的那條路,你怎麼不信呢?”
“臨,你是想用這種方法逼我麼?讓我痛苦一輩子麼?”
他自顧自的呢喃著。
“她會等你五年,五年後,你真的會去找她麼?”安冷冷的看著那個蹲在地上的懦弱男人。
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卻連和她在一起的勇氣也沒有。
多可笑。
可是,媽,你真的是用這種方法逼迫這個男人不得幹預我和林陌的事情麼?
她不知道離開前,臨是用一種怎樣的心態。
誓死要成全女兒的幸福麼?
抑或是她對麵目全非的生活感到了絕望。
用力的握住門把,不再猶豫,這最後一麵,她怎能不見。
揭著白布的手顫抖的不成樣子,她不知道下麵蓋著的是一張怎樣的臉,絕望或是安詳,她不知道,臨還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美麗。
“媽。”她的淚滴在她蒼白的臉上。
那張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像是睡著了一般,仿佛下一秒也許她還會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