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可能!”成綺韻連連搖頭:“白音的野心,已是路人皆知。銀琦還需要借助白音的支持,不得不虛與委蛇,她豈甘被白音吞並?再說,泰寧衛甘心臣服於朵顏衛,卻與福餘衛一向不和,銀琦女王一旦下嫁福餘部落,泰寧衛的阿古達木必然倒向伯顏。朵顏三衛就此分崩離析,銀琦豈甘父親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那達慕招親?那和比武招親有什麼區別?終身大事用這種草率的方法來決定,一旦有所關遲,那便後悔莫及。崔鶯兒就曾深受其害,她決不相信一個部落之王,會用這種賭博似的方法來擇婿。
崔鶯兒想了想道:“我也甚是懷疑,婚姻大事何等重要。既然已經有了意中人。何必舉辦那達慕再搞什麼公開招婿?直接在那達慕上宣布結親,三衛首領往台上一站,不是更能證明朵顏三衛內部已經和好?
況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麼做一旦有人勝過白音之子怎麼辦?眾目睽睽之下,各大部落全在看著,白音勢力再大難道還能逆天?依我看,這是銀琦不想嫁。又對付不了白音地再三逼迫,才搞出這麼一出。至於她是另有意中人還是想拖得一時是一時,那就無從知道了”。
成綺韻眸波一轉,微笑道:“朵顏三衛何去何從,對我們關係重大,我們不能置之不理,我們也派人參加怎麼樣?見機行事。想辦法破壞這樁‘好事’,免致三衛分裂。當然,如能抱得美人歸,那是最好”。
“那麼由誰去抱呢?”
崔鶯兒、阿德妮與她三人互視一眼,目光一齊轉向了荊佛兒。
荊佛兒按著大胡子正在牛飲,瞧見三個女人美目流盼。全在盯著他看,不禁有點兒發毛,他往自已身上看了一番,沒發現有什麼不妥,荊佛兒正想發問。崔鶯兒已點著頭,笑吟吟地道:“嗯。不錯,雄壯如獅、威風凜凜,這身子骨兒,象個草原上地英雄好漢”。
荊佛兒咧了咧嘴,怎麼都覺得王爺象個牲口販子,好象正對客人吹噓著自家的耕牛如何的強壯有力、皮毛光鮮,又或者把自家的肥豬四蹄攢起,抬到集市上正在招攬顧客。
成綺韻臉上也是一副很‘慈祥’的笑容,連聲道道:“嗯,草原上的女孩兒大多喜歡粗獷勇猛
虎背熊腰的男子,荊將軍的相貌、武功、地位,倒也配得上她。
阿德妮拎起鋒利地銀刀,刀尖兒摁著盤子,呲著白牙隻說了三個字:“我看行!”
通冠三軍的荊佛兒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吃吃地道:“王爺,你你們說什麼?”
崔鶯兒道:“銀琦女王公開選夫婿,荊佛兒,你有沒有信心去奪個魁首,再討房媳婦兒回來?”
“這個,王爺,雖說那達慕大會不分種族、不分年齡,均可參加,可是那不包括敵對部落啊,咱們是伯顏地人,隻要一露麵,就得被人家追著砍啦”。
崔鶯兒笑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同朵顏三部聯係,當我們出現在那達慕大會上時,決不會是敵對者。你可有本事把那朵顏女王娶回來做咱白衣軍的媳婦兒”
“嗯”,荊佛兒捋著根根似鐵的大胡子盤算起來:“聽說銀琪女王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現在漸漸長大,容顏越發美麗,不亞於原來的草原明珠塞裏木卓爾,照理說娶了她也不冤枉
可她官兒比我大呀,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要是娶個婆娘比自已職位還高,那他娘的怎麼見人?這不是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麼?再說,她嫁過來,不是得把我那幾房妾攆走吧?”
他們征戰草原,已經征服、陷落了許多部落,那些部落中有些漢人女奴、有些部落貴族的女人,頗具幾分姿色。荊佛兒身為主將近水樓台,現在收了五六個姿容俏麗、性情溫婉地女人在房中,要他為了一棵大樹放棄一片森林,痛苦啊。
這還八字沒一撇呢,荊佛兒已經為了男人的尊嚴和是否枯守一棵大樹的問題傷透了腦筋。
崔鶯兒見他一直沉吟不語,臉上掛不住了,她還以為荊佛兒是不敢同蒙古最頂尖的勇士較量騎術、箭術和摔跤功夫。自已剛剛還對成綺韻誇耀自已的部下如何了得,這一下還不被成綺韻暗中恥笑?
崔鶯兒把臉一沉,說道:“怎麼?你是怕了朵顏三衛勇士的厲害,還是擔心征服不了銀琦女王啊?”
“嗯?”荊佛兒聽到崔鶯兒這麼說,一股火氣衝了上來,他把胡子一掀,牛眼一瞪,唾沫橫飛地道:“怕?屬下怎麼會怕!他們地武士在我眼裏,就是一群土雞瓦狗!銀琦女王了不起麼?我征服得了草原上性子最烈地馬。還征服不了她一個小娘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敢不乖乖地當小媳婦兒,我一天打八遍!”
成綺韻的眼睛有點發直,她清了清嗓子,對崔鶯兒幹笑兩聲道:“呃,鶯兒妹妹,我覺得封雷將軍是不是也可以考慮一下?”
阿德妮忙不迭點頭道:“我同意!”
杭州,孤山腳下,皇帝行在。
“今天遊玩的真開心。啊,身子都走乏了。符寶,回去沐浴一下吧”,唐一仙笑盈盈地道。
“是,我想在林中走走,皇貴妃請先行”。張符寶忙打起精神說道。
“好,永福、永淳、湘兒。咱們走吧”,唐一仙微微頷著,領著三位公主向後苑去了。張符寶莫名地一歎,輕輕踏進了竹林。
園林中回廊九曲,鳥語花香,踏著軟綿綿地草地。經過一處小橋流水,穿行在陽光疏朗、春風柔和、竹葉婆娑、清香一片的竹林中,耳邊鳥鳴泉濺、眼前翠竹搖曳,氣氛無比靜雅。
衣也翩躚,人也翩躚。眼橫秋水,眉如遠山。修繡林中。身材頎長纖秀地符寶兒,如風拂楊柳般,娉娉婷婷地帶上了幾分清淡溫婉。
符寶在清泉水邊一塊半截入水的傾斜怪石上輕輕坐了下來,托著下巴悵然望著湖水中搖曳的紅蓮,清秀地臉蛋兒隱隱露出一抹春愁。
小妮子有了心事了,在天師府的練丹房被楊淩強吻、在萬鬆書院穿上他親手為自已所買地衣裳,包括那貼身的小衣,朝夕相對,日久生情,曾經少不更事的小丫頭現在情竇漸開,自已的終身大事她也不知想過多少回了。
她難以自欺欺人地忽視那四句偈語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悄悄的看著楊淩,已經不自覺地用審視自已未來夫君的感情和眼光去看他,看著他和永福、湘兒談笑,她在唐一仙身邊,那笑會不自覺地發僵,那心會不自覺的發酸,她的心悄悄地淪陷了。
托著香腮,幽幽出神,水中搖曳的倒影,一如她掙紮的心。
她不知道自已現在為了什麼而掙紮、而抗拒:“其實那家夥根本不知道他是我命中的良人,怨他什麼?我該怨命麼?還是我不喜歡他?我為什麼不喜歡他?我到底喜不喜歡他?”
“唉!寶兒呀,你在自尋煩惱!”符寶兒撿起一粒石子擲入水中,忽然怨恨起自已來。
今天出行,她經過了一處地方,那裏,現在是一位杭州豪紳地住處,然而兩年前,那裏卻是杭州鎮守太監莫清河的府邸。
看到了那裏,曾經淡漠了的記憶忽地一下記了起來,曾經少女時候體會不到的感情現在卻細細地咀嚼起來,如潺潺溪流,一涓一滴在心頭彙聚成一泓翻滾難平的浪頭。
“何必一定要在佛前就坐?這蒲團難道還有什麼門道不成?”
“哈哈,一個代椅地蒲團兒而已,能有什麼門道?”
“你們在搞什麼啊,一個蒲團也用來打機鋒?”
“不要過去!”張符寶耳邊仿佛又響起了楊淩那一聲厲喝,身子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她走過去了,莫清河扳動了機關,香案前裂開了,楊淩抓住了她,卻被她帶向了洞口,一條手臂被洞口生鐵的棱角硬生生刮開了一個大口子。
“人家說,鈍刀子割肉,那該是生疼地吧?他那是硬生生被折板棱角又硌又刮才撕的皮開肉綻,那該有多疼?”想到這兒。張符寶秀氣地眉兒微微地蹙了起來。
鮮血如注。沿著自已地袖筒淌下來,莫公公的人要殺他,他的人擋在前麵,而他,始終抓著自已,沒有丟下自已去逃命。血,好多,順著袖管兒流下來。流到頸上、流到胸上、流向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