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攻擊不斷得失,一些山頭已牢牢地控製在官兵手中,這種攻擊度有些出楊淩的預料,蹙眉緊盯沙盤半晌,楊淩指著幾處地方道:“這些峽穀要隘地區,一定要先搶占製高點才可以突進,現在的進展太快了”。
苗逵喜氣洋洋地道:“嘿嘿,想是咱們的大軍合圍,令得賊寇軍心已失,各路大軍進展神呀”。
楊淩凝神瞧著那一道道先後插上紅旗山嶺,仍是疑惑道:“太快了,進展太快了,各路將領太貪功了。一旦奪取山頭立即突進,陣地都不穩固,得馬上命令他們穩打穩進。心趙瘋子反撲”。
許泰搖頭道:“國公,來不及呀,就是平素,要把這將令傳達一遍也不知要用多久,現在山中敵我勢力犬牙交錯,到處都在浴血廝殺,戰事一開,怎麼打就得指望前沿將領自行揮了。我們根本來不及下達將令、隨時調度了”。
楊淩長籲口氣,在帳中緊張地來回踱著步子:真的高估了對手了?還是招撫分化起到了這麼大的作用?各路山頭以血鋪路,戰事之激烈絕對不假,響馬盜並不象是有意放棄陣的誘我深入。
而且真擔心敵人伏兵反擊也不太可能。東華山中山嶺縱橫,溝壑起伏,埋伏人容易,想把人調出來形成攻擊陣形可就難了,再朝廷大軍從各路同時突擊,雖進展有快有慢,仍能起到相互照應的效果,響馬軍想集中兵力吃掉一路可能性不大。
江彬見戰心喜,躍躍欲試,急道:“國公一到,響馬盜人心離散,再加上這一回國公調集了山西大量軍隊從四麵八方同時開戰,響馬盜戰力比起前幾次不可同日而語,依末將看,他們也沒什麼花樣可玩了,國公給我一路兵,讓我也殺進山去出出這口惡氣吧”。
楊淩笑笑,道:“不必急,仗有得你打,你和許總兵的人不能動。在山裏,不可能盡數殲滅他們,趙瘋子見勢不妙,一定會突圍……”。
他到這兒,瞳孔忽地縮緊了:“突圍……突圍……。難道趙瘋子一場硬仗都不打,直接就想突圍?”
楊淩立即返身,盯著沙盤看了一陣,徐徐道:“諸位,會不會是趙瘋子根本不想繼續嚐試守山,而是果斷放棄這處險主動突圍?”
苗逵疑道:“他們一直在守、一直在退啊,想要突圍何必先派出股人馬驚動官兵促使我們各路大軍動進攻?直接集中人馬,出其不意的選擇一點殺出重圍豈不更加容易?”
楊淩幹笑兩聲道:“那樣殺出重圍固然容易,可是蓄勢待的各路朝廷大軍要圍追堵截也容易。失去了東山華險為憑仗,他們如何抵擋我十餘萬大軍?
如果趙瘋子一開始就決定突圍,卻以守勢惑我耳目,誘我各路大軍入山呢?主動突圍、先收後出、引官兵入山後,果斷放棄險要據點,跳出重圍逃出夭夭,各路大軍要得到消息,整頓行伍,再撤出山來,能及得早有準備的響馬盜行動快?”
“好個趙瘋子!”許泰倒抽一口冷氣:“從以往幾次交手看,我也覺得以響馬盜的戰力不該如此讓我各路大軍得手,國公分析的不錯,我也覺得這可能極大”。
楊淩目光閃動著,在整個沙盤上逡巡不已:“那麼……他們應該有一條可以令大軍通行的秘道,使他們快跳出向山中收攏的包圍圈,利用外線空虛的機會揚長而去。他會選擇哪個方向?”
他和許泰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移向沙盤上的黃河。
自飛陵渡開始,黃河下遊變窄,所以這一大片區域渡河碼頭極多,趙瘋子率先出動的股部隊沿河南下是什麼意思?如果趙瘋子確實是別出心裁,引軍入山然後跳出包圍圈,那麼他的目的不言而喻,應該是選擇黃河渡口強渡黃河。
這也應該是他唯一的選擇,河北、河南陳重兵於邊境,山西各處城池閉關自守,大軍雲集於東華山,如果走旱路,在官兵圍追堵截之下,哪裏有生路?
楊淩直起腰來,和許泰對視一眼,同時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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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參將這一路攻勢緩慢,眼看其他各路山頭隱現火光,顯然軍隊進展迅,徐參將不禁心急如焚。武將升官再沒有比立下戰功更快的了,這一次是威國公親自指揮作戰,這一仗如果打的漂亮,那可就是前途似錦呐。可是現在自己明顯的落後於其他幾路官兵了。
徐參將提著單刀,站在一處岩石上,指著前方密匝匝的叢林道:“放火箭,媽的。一定要給把它給我拿下來。劉千戶,弓箭掩護,閻千戶再給我衝一次”。
手下兩員大將還未及答話,夜空中忽然響起一陣細密破空的風聲,夜空深沉,可是空忽然的一暗,還是立即叫人意識到生了什麼事。徐參將大駭,他飛快地跳下石頭向後一避,同時高喊道:“盾牌手……啊!”
一枝雕翎射中了他的肩頭,鎖子甲的鏈扣阻止了箭簇的繼續深入,不過仍然射傷了肌膚。數以千計的羽箭帶著颯然風聲落下,掃蕩著猝不及防的生命,四下傳出一片淒厲的慘叫。
徐參將沒想到這一路響馬居然有這麼多弓箭手,方才已衝鋒了三個回合,始終不見對方暴露過這樣的實力。他又驚又怒,一把拔下箭頭,正欲喝令官兵反擊。前方林中忽地響起驚動地的喊殺聲,借著山勢,無數的人馬衝出叢林,向他的部隊衝鋒過來。
管剛剛受到箭雨襲擊,從盾牌後冒出來的弓箭手仍然極快地做出了反應,千雨點寒星猛地撲向黑暗中的殺氣衝的呐喊處。響馬盜舉著木盾,隻聽“篤篤”聲不絕於耳,大隊人馬停頓了一刹那,一部分人中箭倒下了,但是其他的人以更快的度向前猛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