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綺韻眼珠轉了轉,忽問道:“永福公主出家,任白衣庵主,這位皇家尼姑法號叫什麼來著?我剛剛沒往心裏去。”
楚玲答道:“修緣”。
“修緣?”成綺韻重複了一遍,沉吟著在房中踱了一陣兒,眼底忽的掠過一絲了然。
她坐回椅邊,閉上雙眼,暗暗把種種不合情理之處重新厘清一遍,結合自己收到的種種消息,終於確定自己沒有判斷錯誤,成綺韻臉上不禁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氣。
嗯。這樣一來,房子一蓋得用幾百年呢,該花的就得花。現在的國公府是在高太醫府邸的基礎上改建的。原來瞧著不,做了國公這宅院就不夠看了。現在不斷在後院加建新的房舍,規劃上受到局限,一點都不氣派,根本不符合一個國公爺的身份。
嗬嗬……,她要蓋就蓋吧,就算抄來的銀子不夠,需要我們府上貼補一些,那也的過去,反正早晚還是我們家的。
成綺韻想到這裏微微一笑,道:道了,大人這幾日要查抄黯府、給公主蓋‘尼庵’,京裏應該沒什麼大事了”。
楚玲好奇的看著成綺韻,剛才還氣急敗壞的好象被人抄了家,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又滿麵春風了?姐的心思豈止是男人猜不透,就是女人,而且是相處多年的姐妹,還是猜不透啊。
“紅娘子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了?”成綺韻懶洋洋的剔著指甲,頭也不抬的問。
“是的姐,要一直追蹤一個人真是挺難的,加上她身手又好,咱們的人分六批前後監視,可是到了青州,她從一家綢緞鋪子後門穿過去,接連閃過三條胡同,便不見蹤影了,咱們的人在青州動用了許多狐社鼠,也沒打聽到她一點消息”。
成綺韻的一雙熏眉蹙了起來:“周德安領了兵部的印信將令,已經南下赴任了,他自己武藝極高,得到錦衣衛的警告後更加心,特意隨同南下的稅船官兵同行,聰明人就不該這時想找什麼機會下手。
可是……周德安還沒離開京城。誰也不知道他用什麼方式赴任時,紅娘子就已經去山東了,難道她未卜先知,早知道沒有機會動手?”
成綺韻輕輕捏著纖美的下巴,狡黠的道:“她……要把捅個大窟窿讓大人去補倒想知道這種笨女人能幹得出什麼大事!我們也去山東,她不會丟下殺父仇人不管跑到那兒閑逛的,除非是會情郎。可她那位情哥哥正在北京城忙著撈銀子蓋新房,可不在青州住,這事兒一定有鬼!我們跟去瞧瞧!”
楚玲俏皮的翻了個白眼兒:“人家有鬼你就沒鬼了?到底。還不是對楊大人那句‘我從來沒有主動追過女人,你是頭一個’耿耿於懷姐再了不起,終究是女人,一吃起醋來,旁的就顧不了了”。
成綺韻似乎察覺了她的想法,一對魅惑的驚人的美眸危險的眯了起來,紅唇裏露出一排細白的貝齒:“玲兒,想什麼呢?”
有!婢是在想……楚燕姐那邊一直沒什麼消息,要不要派人過問一下?”
“不必,楚燕的心眼比你多,阿德妮更不是省油的燈,再她倆上邊還有個馬憐兒,那更是修煉千年的九尾狐狸精。何況她們三人負責的主要是江南半壁的商務,有吳濟淵、徐經這些商場老將扶助,又有穀公公、錢鎮撫使、閔大人、韓持軍這些官吏,還能有什麼事?”
楚玲不服氣的道:“姐老誇那個馬憐兒厲害。我倒看不出除了美貌,她厲害在哪兒,有什麼本事手段論才幹能力,不用姐出麵,就是婢,自信也比她強!”
成綺韻莞爾道:“你看不出她的厲害,那才是真的厲害。你善於謀事。可為人中傑,馬憐兒善於馭人,乃是人上人。真正的馭人術,就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叫你感覺不出,卻不知不覺地入殼其中,那才是大本事。
論相貌,憐兒在大人的妻妾之中姿色第一,就是我,也未必及得上她,可是大人的妻妾之中,她卻是最可憐的一個。她已許身於大人,為了大人的名聲,卻要默默無聞的待在江南,既沒有名份,也沒有大人的照料,甚至生孩子時大人也不在身邊。
現在大人謀於劉瑾,更不敢脫身去探望她,她卻無怨無悔,連片言隻語的抱怨都沒有,你以為馬憐兒是那種規規矩矩的善男信女麼不看看大人是什麼脾氣心性兒,嘴上不,心裏早覺得虧欠的她無窮無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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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著吧,不管誰平妻誰侍妾,將來進了楊府的門兒,除了大夫人,再沒一個能壓過她在楊大人心中的位置!還有大人的長女,會叫爹爹了才見得著父親,大人得怎麼疼她來彌補一個父親的愧疚?嗬嗬,受兩年相思之苦,換來一生愛寵無限做是我,我也忍得!”[堂之吻手打]
楚玲咋舌道:“好厲害的是人見人憐,我都覺得大人狠心,雖百事纏身沒有辦法,可是對這樣一位絕色佳人也太過不公了,她卻甘之若飴,原來……原來……,不過還是姐厲害,也隻有你看得出來”。
成荷韻笑道:“她高明就高明在這兒了,你看出又怎麼樣?苦她確實受了,罪也確實遭了,誰敢對大人這些話那就是,那就是挑撥離間,你看得出也沒辦法,你高明不高明?
不過馬憐兒確實愛大人至深,想擁有大人的深情和對自己子女的寵愛也無可厚非,一開始人人嫌我,隻有憐兒鼓勵我嫁給大人,就是因為她深愛著大人,知道我對大人的幫助。大人家大業大,需要幾個得力的內助,我也很欣賞她的能力和心計呢”。
成綺韻罷,幽幽一歎,醋味兒又上來了:“可惜呀,本事再大,也不及運氣好。無論是她,還是我,費盡了心機,用盡了手段,還不是為了多得到一些大人的憐惜?看看人家紅娘子多大的本事,一見了大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動不動就拔劍相向,大人還上趕著追她!
哼!走吧。大人在京裏查抄個黯家而已,這一陣子不會有什麼大事了,趁這機會咱們去青州,我看她紅娘子誇下海口,到底要捅個什麼窟窿讓咱們大人去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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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十幾就要過年了,李大學士己告了假,要返鄉探親呢。皇上準了,這一來一回,得開春才能回來。”
大學士倒想得開,現在劉瑾獨擅朝綱,他裝聾作啞也就罷了,現在劉瑾對官吏來了個大整頓。李大人居然要回鄉探親,他就不怕回京時整個京師百官已麵目全非,再也無法‘收拾舊山河淩接過焦芳遞過的香茗,眉尖一挑道。
臨近年底了。百姓們換新衣、換新帽,清掃房屋準備過大年,劉瑾也在忙,忙得日理萬機,連過年都顧不上了,他內廷外廷的跑,事必躬親,忙著洗唰唰’、‘洗唰唰’,清理官員班底兒。
焦芳微微一笑。目光閃爍了一下。有關公主的情事,他還是決定閉口不言靜觀其變。楊淩從政,從來就是走偏門,這會為了出險著除掉劉瑾,偏鋒走的太遠,縱可一擊幹掉劉瑾,也會給自己帶來許多官場上的後患,至少他不能明正言順的參予政事了。
那麼他要倚要就是皇帝的信任。以及想辦法成為一個大的利益團體的代表人,從而對朝政產生絕對的影響力。這樣實權不受影響、而且隱居於幕後。進可攻、退可守,永遠沒有在政壇上受人攻訐的可能。
古往今來,這樣的幕後政壇大佬有的是,但是僅*皇上的信任未免危險,這就需要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唯他馬是瞻,共同作用、對帝、對朝政、對官員產生不形於色、卻十分巨大的影響。
楊淩現在擁有皇帝的信任,在軍中和地方擁有一大批擁護者和提拔起來的要員,升任國公退出政壇後同威國公、惠國公、康平候等人交往密切,已成為功臣勳卿們在朝廷裏的利益代表。
如果他能娶了公主……,那麼壽寧候、建昌候、夏國丈這些皇親國戚也很容易把他引為自己人,這些人的能量彙合在一起,絕對是不可覷的一股力量。隻要這樁婚姻締結了,對於楊淩在朝中的地位和後續政治影響,自然會隨之產生相應的變化。但楊淩不是那種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人,如果出來恐怕反而適得其反,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焦芳坐回座位,端起自己的茶,輕輕吹了吹浮在上麵的茶葉,眯起眼道:“楊廷和大學士私下對我,四川查怔、證謀刺欽差一案迄今沒有結局,實在有失朝廷體麵,他準備過兩告假還鄉,一則看望老父,二則督察此案”。
楊淩一怔,開始覺得不簡單了,他沉吟一下道:“搞什麼名堂?這兩位大學士怎麼象商量好了似的?其中一定有鬼!”
焦芳嗬嗬的笑了,他撚著胡子道:“國公,今年的官吏考核又改了名堂啦。劉瑾向皇上進言,改變了京官六年、外官三年考察一次的製度,準許吏部不定期考核。吏部是張彩管著,張彩是劉瑾的心腹,他的目的還用問麼?
這是要時時刻刻掐著百官的脖子,隻要你不跟著我走,我馬上就可以查你,找你的毛病讓你滾蛋!這一條厲害呀,以前不服劉瑾的官兒,沒到考核之期,劉瑾也沒辦法一手遮,現在好啦,隨時可以下套整治,京城裏請派一流、還有沒錢賄賂劉瑾的人,找我們三人訴苦,過年了,他們還不躲個清閑?”
楊淩蹙了蹙眉,失望的道:“李東陽、楊廷和,他們也向劉瑾低頭了本極有節氣的官員……”
楊淩搖了搖頭,焦芳探近了腦袋低聲道:“國公,怕是國公的欲擒故縱之計已被李東陽看出端倪來了,楊廷和是他引進內閣的。他要避風頭,能不告訴楊廷和嗎?我看,國公也該逐步展開反擊了。
雖有盧士傑在劉瑾身邊照應,能幫著國公打馬虎眼,但是劉瑾手下的能人也不少,李東陽看得出,早晚他們也看得出。而且內廠已經落在劉瑾手中,眼看著年底了,王侯公卿、勳臣貴戚。到時候蜂擁到內廠分紅,劉瑾必然知道著了國公的道兒。
國公安排巧妙,他應該以為這是國公在交權之前心有不甘,趁機貪墨了一把、不過也難保不會因此疑心國公另有隱藏。如果他敢翻臉追查,國公就要陷入被動。所以……現在該是大人在官場上重新亮相,給大家一個訊號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