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她,就是接受了一紙詔命,拿到了一個官職。自己穿上新嫁衣,披上紅蓋頭,歡歡喜喜地把終身托付的男人,隻是把自己當成了皇帝賜下來的一隻金飯碗。
其實永福想的有些偏激了,就是尋常人家夫妻,婚前對於彼此的相貌、脾氣、品性也是一無所知,都是先入洞房,後生情愫,其中不乏彼此深愛,白頭偕老的,做公主的找的男人也不會都那麼不堪。
不過由於公主的身份,做丈夫的很少敢調笑親熱,再加上一年難得相見兩回的現實,公主和駙馬能夠幸福恩愛的概率確實是最少的。她們的婚姻是最牢固的,無論富貴貧窮,分離多久,始終是一夫一妻,一個侍妾都不會有,從這個角度來,她們的婚姻是最幸福的、最美滿的。感情也應該是最真摯的。但是……她們就真的幸福嗎?
永福公主忽然沒了興致,也不再關心要把自己嫁給什麼人。公主。多麼高貴的身份,自她出生那一刻起。所享受的,就是下所有少女夢寐以求的尊榮。她得到了別的女人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東西,那麼自然也要有所失去。
“我們……走吧”,永福公主意興索然地道。
們去威國公府,瞧瞧姓楊的搞什麼把戲,他的妻子不是早封了一品誥命了麼。怎麼又來了個什麼文心?我才不信她比得過姐姐”。
建昌侯一聽叫苦不迭,連忙迎上前道:“我的公主殿下,咱還是早些回去吧,楊淩納妾也好,娶妻也罷,哪有公主登門道賀的,與禮不合呀”。
永淳公主笑顏如花地道:“國舅,誰公主登門啦?要去道賀的是你,可不是我們”。
“看楊淩娶妻?”永福心中忽然變的更加不愉快了。她一拂袖子,脾氣道:“秀亭,你不回去便自己去國公府吧,我回宮了!”
纖長的十指悄然握緊了,指尖紮的掌心生疼: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一輩子的幸福,就這樣任人擺布?我該怎麼辦?我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永福公主一邊走,一邊暗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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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逾矩坐了十六人抬的大轎登上西山內廠,前呼後擁的存心給剛剛做上內廠廠督的吳傑一個下馬威,隻可惜他這譜兒白擺了。吳傑根本沒有什麼威風,見了他畢恭畢敬。內廠的花名冊、內廠和皇親國威一起做生意的契約,要什麼給什麼,全都準備的齊齊全全,讓你一點毛病都看不出來。
劉瑾從司禮監帶來的幾個親信,被劉瑾當場安插進內廠,把持了幾個最重要的位置,吳傑不但根本沒有反對,還率領眾檔頭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請各位新任檔頭、千戶、貼刑官表就職演,那副殷勤勁兒鬧的劉瑾都不好意思了。
唉!下人趨炎附勢,誰不替自己的前程著想呢?楊淩下了台,人剛走茶就涼了,原以為收服吳傑得大大費一番功夫,想不到表麵看來對他忠心耿耿的吳傑,竟然是第一個背叛他的,真是今人齒冷、今人心寒呐。這陣兒,劉瑾反倒同情起他的老對手楊淩了。
劉瑾本不是那麼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可是吳傑的行動在那兒擺著,話可以假,事卻做不得假。內廠的花名冊厚厚的兩大撂,那東西不可能是偽造的,他安插的人隻要一調動人手就知道真假了,吳傑不是新丁,不想交的括大可拖延敷衍,交個假的花名冊那就是授人把柄。
和皇親國戚們簽訂的生意分成契約和投資入股證明也不可能造假,有各方的印信簽押。他安插的人手,吳傑也全部安排下去,令原來的官員交拾印綬,參拜新官,對各部司的差使介紹的極其詳盡,巴不得他們立刻上任。
最後吳傑更是主動提出自己身子不好,一到冬就會哮喘,求劉公公準假休息兩個月,這樣表態等於把內廠拱手奉上,全部權力都交到他手上了,劉瑾大喜,立即準了吳傑告假,並假惺惺地好言安撫一番。
等到劉瑾在吳傑陪同下走出內廠大門時,已是繁星滿。站在半山腰上,凜列的寒風吹的衣袍獵獵直響,劉瑾望著山下,得誌意滿地一笑,大有下在手、江山我有的豪邁之氣。
劉瑾矜持地端著玉帶,在內廠新老兩派數十位檔頭、千戶、百戶等官員的陪同下,向山下眺望片刻,忽然指著一處***通明處道:“那是……威國公府吧?嗬嗬,咱們這位公爺少年得誌,這氣派還就是不一樣,這麼大座園子,弄的***通明,就是咱家府上,也不敢這麼奢耗呀”。
吳傑恭聲道:“劉公,國公的俸祿也禁不起這麼浪費的。今兒威國公府這麼熱鬧,是因為楊大人又娶了一位夫人。今是過門兒的好日子”。
媳婦兒?”劉瑾一怔,這楊淩還真是看得開呀。一點都不知道愁,我這兒抄了他的老底,他在那兒還開開心心地娶媳婦兒。
劉瑾抄起袖子,笑吟吟地道:“楊公爺這是官場失……啊啊,官場得意,情場也得意呀大人,你也算是他的老部下,怎麼沒登門道賀呀?”
吳傑陪笑道:“今兒聽劉公公要來,卑職豈敢離開半步,公事要緊嘛,威國公那兒,卑職著人送了份禮,盡了心意就是了”。
“哈哈哈……”。劉瑾大悅,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老吳啊,你是內廠的老人了,現在又身為內廠廠督,也算是……實至名歸吧,以後好好跟著咱家幹。咱家是不會虧待你的,啊?”
“多謝劉公公栽培,吳傑唯劉公公馬是瞻”。
“嗯嗯劉瑾用手絹兒捂著嘴笑道:“楊國公今兒登科,比咱們交辦內廠差使可忙多了,咱家就不去攙和了,把轎子順過來,馬上回城”。
眾官員齊齊俯身:“恭送公公回城”。
劉瑾沒有言語,哈腰進了轎子,大轎輕輕一起,順著修整平坦的寬闊山路向山下走去。劉瑾掀開轎簾,盯著山下那點點燈光,然後慢慢看向遠方如墨的夜然,半晌才輕輕地歎了口氣:放眼下,再無敵手,英雄……寂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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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莊威國公府,***亮如白晝。
初冬,夜寒襲人,可是楊府卻熱火朝,府裏添丁進口,新增了不少的丫環下人,而且楊淩晉封國公之後,原來的親兵搖身一變成了國公府的家將,常住在府中,所以前院後院的十分熱鬧。
楊淩沒有大操大辦,甚至除了至親好友,朝中百官一個也沒延請,不過流水席擺的並不少,殺豬宰羊闔府盡歡。
原來高府的家丁、丫環們最是開心,大姐重新回到府裏,而且是堂堂正正的國公夫人,單是這一樁,就令這些因為姐被退婚而耿耿於懷的家仆們揚眉吐氣了:舉人?你就是舉上,和國公爺還差著八竿子的的距離呢,我家姐現在可是堂堂威國公的夫人,你那點兒功名,見了我們姐得跪下叩頭!
已經拜過了地,新娘子被攙回了洞房,楊淩和楊慎、韓威、楊雲龍等幾人在前廳飲宴盡歡後,將他們送出了府門。
走到後院月亮門,楊淩微微地停了停,老管家笑眯眯地迎上來,躬身道:“老爺,可是不勝酒力?要不要找兩個人扶您進去?”
用,不用”,優生優育的道理楊大官人還是懂的,為了下一代的健康,他隻喝了幾杯度數最低的米酒而己,怎肯真的酩酊大醉,辜負了洞房大好春光。
楊淩擺擺手,舉步向內宅走去,幾個打扮的煥然一新的侍婢笑盈盈地迎上來,一一襝衽施禮,楊淩覺她們的笑容都有點怪異:奇怪,爺我又不是個初哥兒,怎麼笑的這麼古怪,象是在調侃我一樣?